李信等人剛從寶林寺山門下轉上后山，多大會兒，一騎快馬疾奔到城門口，一頭迎上呂炎和母親袁夫人，勒馬直奔呂炎。

　縱馬而來的長隨靠近呂炎，低低稟報：“大爺，三刻鐘前從紫藤山莊出來，小的一路跟到寶林寺山門外，看著他們把馬匹寄在福音閣，步行從后山上去了。”

　呂炎眉梢一下子抬了起來，真是巧，他到寶林寺來干什麼？祈福？聽經？寶林寺可沒有什麼高德大僧，看景？寶林寺那景，在京城周邊也排不上啊。

　有備而去？寶林寺這法事是福安長公主愿而起，這事不難打聽……

　這是去鉆營了？要是這樣，這人的人品心思，可就不怎麼樣了……

　呂炎想的皺起了眉頭，吩咐長隨，“再去盯著，看往哪兒去了，悄悄兒的，千萬讓人家察覺到你。”

　“是！大爺放心。”長隨答了話，縱馬再奔寶林寺去。

　這一天，姜煥璋起的和往常一樣早，他早就習慣了寅正即起，即便現在暫時用不著那麼早。

　顧姨娘也忙跟著起來，侍候他穿洗漱，姜煥璋接過燕窩粥，抿了幾口，皺眉看了看，到底喝不下，將余下的粥連碗遞給顧姨娘，“這燕窩不好，有子陳腐味兒，退回去，讓他們再送好的來，這是哪家貨行？再不好就換掉！”

　“嗯，我知道了。”顧姨娘將碗遞給新挑進來的丫頭迎蘭，低眉順眼的答應道。

　“你要拿出氣勢來。”姜煥璋看著顧姨娘那一臉的低眉順眼，忍不住皺了眉，一向從容大氣……

　唉，他又心急了，才十幾歲，剛剛歸姜家，不能急，得慢慢來。

　“你聽著，”姜煥璋聲音轉，“在府里，在咱們家，你只管把自己視作當家主婦，你就是當家主婦！李氏既然搬了出去，再想搬回來，那就只能想想了，你自己，千萬不能小瞧了自己。”

　“我知道了。”顧姨娘仰頭看著姜煥璋，的淚水漣漣，表哥待，實在太好太好，好到讓無以回報。

　“這府里，阿爹向來不管事，阿娘，”姜煥璋頓了頓，一煩躁在眉間郁結，皺一團，阿娘的夾纏不清，實在讓人厭煩。

　“你敬而遠之就是了，至于阿婉和阿寧，什麼嫁妝不嫁妝的，這明明是李氏的詭計，們年紀還小，又一向不使心，一時半會還沒想明白，你想開些，先別理們。”

　“嗯，我知道，阿婉和阿寧一向天真爛漫，我沒怪們，我就是覺得，我這心里，一直拿阿婉和阿寧當嫡親的妹妹一樣看，們這樣……這樣……”顧姨娘握著口，看起來難過極了，“我好難過！”

　“別想那麼多。”姜煥璋一陣心疼，將顧姨娘攬在懷里，聲音更加溫，“你聽我說，這些都是小事，不必多理會，眼前，咱們有幾件大事，頭一件，就是這府里，一定要法度嚴明，令行止，要做到言不出，外言不，人人都要苛盡職責，咱們綏寧伯府，不能比京城別的人家，哪怕是隨國公府，咱們不能比他們差了，這些不用我多說，你都知道，這上頭，你要好好下點功夫，先把這府里打理好，若有刁奴，你只管落，不管是誰，聽到沒有？”

　顧姨娘趕點頭，心里卻一片茫然，隨國公府？誰家能跟隨國公府比？言不出、外言不……哪有什麼言外言的？這府里，現在不是好麼？一直都好，還要怎麼好？

　一生下來，顧家就已經窮敗了，長這麼大，來往見識的，除了自己家，就是綏寧伯府，從小到大，綏寧伯府在眼里，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家……對了，還有永安伯府，跟著姨母去過一趟，那是真好，哪兒都那麼富麗堂皇，哪兒都晃眼，又富麗又清雅，到都好看極了，要照永安伯府那樣嗎？那得多銀子？

　“第二件事，咱們的鋪子，莊子，你現在就得上手打點起來了，你從前沒打理過庶務……不過這個極容易，你這麼聰明，把掌柜莊頭進來，問上幾回，就能明通這中間的關節道理了，你記著，一定要把咱們的鋪子、莊子仔細打理好，多花點心思，你放心，咱們府上如今……總之你記著，往后，咱們最不愁的就是銀子，銀子就象水一樣，從咱們鋪子里、莊子里，會源源不斷的流進來，你只要看著各，別礙了銀子流進就行了。有了銀子，諸事都好辦。”

　“是。”顧姨娘聽的兩只眼睛里金閃閃，躍躍試，讀過好多書，最讀關于財貨的書，做夢都想著有好多銀子，有花不完的銀子，過最奢侈的日子！

　姜家書樓里那些關于財貨的書，每本都細細讀過，象表哥說的那樣，諸事都通，不過個機會上手而已，現在，這上手的機會總算來了，那個財神……肯定沒讀的書多！這一回，肯定能做個比那個財神強一百倍的財神！

　有了銀子，要做一繡金到底的襖，也要每天一碗燕窩粥，要最好的燕窩！

　“第三件，下個月初一是阿娘生辰，雖說不是什麼整生日，不過，也要好好辦辦，一來，讓阿娘高興高興，二來，你也練練手，第三，借著這個機會，你也好認識些人，往后有個來往。”

　顧姨娘眼睛更亮了，連連點頭，表哥對，真是太好太好了！

　“好了，我該走了，你也該去打理家事了，晚上別等我。”姜煥璋今天要陪晉王去寶林寺聽經祈福。

　“表哥，你的傷……”顧姨娘依依不舍的拉著姜煥璋，不舍得他，表哥一走，就沒了主心骨，再說，表哥額頭的傷還沒好，戴了只幞頭，將將蓋住。

　“我沒事。”

　顧姨娘提到傷，姜煥璋只覺得額頭傷口被幞頭的有幾分疼痛，可是，他不能再歇著了，再歇，又要被墨七搶去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