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嫁過去隔月,姜家就生了不事,姜煥璋一口氣納了三個小妾,又從顧家抬了表妹顧氏進府。”
“不是說顧氏是私奔進姜家的?鬧得那樣。”墨夫人糾正母親,錢老夫人抬手拍了一下,“私奔也罷,抬也罷,有什麼分別?”
“還是有分別,阿娘您接著說。”
“李氏將嫁妝全部給姜家,出城到娘家別莊靜養,幾乎同時,李家過繼了堂兄李信,李信上一科就考中了舉人,進京準備考明年的春闈。你看看,這一串兒的作,做的多干凈,半點后路不留。姜家也……”
錢老夫人嘿笑了幾聲,“還真讓顧氏主持姜家中饋,姨娘不姨娘的咱們先不說,當家主母病重,或是在老宅侍候長輩,姨娘跟過來主持家務的也有,不是什麼稀奇事,可顧家那樣的人家,顧氏能懂什麼?這當家理事,能是天生就會的?也不知道是沒看出來李家的打算,還是看出來了求之不得。”
“李家這是什麼打算?綏寧伯府這樣的人家,斷沒有和離的理兒,還想干什麼?在娘家住一輩子?”墨夫人不明白了,這算什麼打算?
“想想你姨母!”錢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要是現在,換了現在,說什麼我也得把接回來,沒有娘家,就在咱們家住一輩子!”
墨夫人想到姨母,心里一陣凄惶,“姨母是真難,走投無路,娘家沒人,阿娘和阿爹又遠在蜀中……”墨夫人抹了把眼淚。
“我看哪,長公主就是看中了這一條,這份寧玉碎不瓦全的傲氣,和長公主很象。”
“這倒也是。”墨夫人沉默片刻,點頭嘆氣,“照理說,這日子也沒什麼,哪家不是這樣?新媳婦嫁過去,頭幾年不都是這樣?難的夜夜想哭死過去,我剛嫁進蘇家那兩年,為了侯爺邊幾個妖子,好幾回都不想活了,好在后來侯爺悟過來了,我也算沒白熬。”
“他是個聰明人。”錢老夫人著兒的肩頭,“再象從前那樣胡鬧,惹惱了你阿爹……他不敢。”
“我知道。”墨夫人聲音低低,“不瞞阿娘說,頭幾年我心里頭真的不好,他待我好……唉!后來孩子大了,他也對我好了這麼些年,真真假假,假的也好真的了,誰不是這麼熬過來的?我命好,有阿爹。”
“李氏就不愿意熬。”錢老夫人出神的看著晃的車窗簾子,這一條上,李氏極似長公主,哪怕人人如此,也不肯低頭屈就,可這樣,到最后,除了節節折斷,還能有別的結果嗎?
錢老夫人回到相府,頭一件事,就聽說寶貝小七病倒了,說是心口痛的厲害。
錢老夫人直奔墨七的院子,一進屋,就看到墨七橫在南窗下的炕上,攤個大字形,閉著眼睛跟死了一樣。
“小七這是怎麼了?早上不是好好兒的?”錢老夫人幾步奔到炕前,手去墨七的額頭。
“別了,太婆,我活不了了。”墨七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句。
“這頭好好兒的,不熱也不涼,乖,出什麼事了?跟太婆說,太婆幫你。”錢老夫人從額頭下來,了一遍一切正常,再聽墨七說話,雖然有氣無力,可聽著就沒什麼事兒,這顆心往下落回去。
“太婆幫不了。”墨七眼角淌下來兩行淚,“誰也幫不了我,太婆,我不想活了。”
“這傻孩子,到底怎麼了?又是那什麼蘿?真是個禍害妖!太婆這就打人把賣了!”錢老夫人惱怒的拍著炕沿。
“沒有!不是!我沒事了!”墨七一下子竄了起來,“我沒事了,太婆您回去吧,您快回去,我沒事了,我去找表哥,喝酒說話。”
墨七一邊說一邊溜下炕穿鞋,沒等錢老夫人話,就一只鞋穿上,拖著另一只鞋,一邊走一邊跳著提鞋,掀簾子跑了。
蘇子嵐斜著一臉生無可的墨七,“阿蘿這麼待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是一直這樣?怎麼就這一回,你不了了?”
“那天對我那麼好,就好了一天,第二天我去見,說累了誰也不見,那天是累壞了,可昨天還是不見我,今天我一早上去,理也不理我,怎麼會這樣?那天明明對我那樣好。”墨七快哭出來了。
蘇子嵐斜著他,忍不住錯牙,一個伎,瞧他這個樣子!
“我問你,你不是說要打頭面送給,頭面收了沒有?”
“收了,多多拿進去的,也不知道喜歡不喜歡,那套紅寶石,我親手挑的,最好的鴿紅,真想看著戴上是什麼樣,得多好看!”墨七一臉向往陶醉,蘇子嵐恨不能一拳打在他那張傻臉上。
“表哥,你說阿蘿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我哪兒沒做好?你說,那天我是不是應該送回去?那天我猶豫來著,說不用,你說……”墨七認真反思自己。
“別凈想這些沒用的!”蘇子嵐忍不住,抬起折扇在墨七頭上狠敲了一下。
“那怎麼辦?你也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的阿蘿……”墨七捂著口。
一句話說的蘇子嵐比他更悶,錯著牙瞪著他半天,突然福至心靈,點著他道:“你想想,為什麼就那天對你好?那天是誰請客?對了,說是那天,去的伎個個都脾氣好的出奇,我看哪……”
蘇子嵐拖著長腔,“還是那個寧七爺有辦法,要不你去找寧七爺討討主意,我沒主意,寧七爺肯定有主意,幫你把你的阿蘿那顆心拿過來。”
“找他?我失心瘋了?”墨七跳起來,“我看到他就煩!不去!”
“那就算了,我反正是沒辦法。我還有事,你自己慢慢喝吧。”蘇子嵐是真有事,不等墨七說話,站起來就走。
“唉!你等等!表哥!表哥!”墨七幾步沒追上,看著蘇子嵐下樓走了,墨七往后退回椅子上,托著腮,看著滿桌子的酒菜。表哥說得對,那天是寧遠請客……
要不,去找他問問?就問一句,他肯就肯,不肯,自己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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