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和阿蘿坐了一輛車,柳漫是自己上的車,阿蘿則是被衛娘提著腰帶扔到車上的,沒等阿蘿爬起來坐好,車子就猛往前一沖,接著就一路狂奔,柳漫和阿蘿在車上顛了個前仰后合。
兩人到定北侯府時,云袖已經到了好一會兒了。
三人到齊,一個神嚴肅的老嬤嬤過來,將三人帶了進去。
老嬤嬤帶著三人走的很快,快到三個人都來不及往周圍看。
穿柳過門,一直走到一只極大的湖邊,臨湖有一間花廳燈火通明,花廳一邊的影里,坐著四五個抱著琵琶、琴、笛等樂的男。
老嬤嬤吩咐柳漫和云袖,“你們兩個,就在這里侍候,只要和著曲調,云袖小姐挑自己喜歡的詞唱就是了,記著,別唱,柳漫小姐要跳什麼,也自己掂量,只要能合得上詞牌曲子就行,這上頭,我們七爺不算挑剔。”
云袖和柳漫答應一聲,進了花廳,悄悄四下環顧,可從燈火通明的花廳往外看,除了一片黑暗,哪能看到什麼?
阿蘿則跟著老嬤嬤繼續往前,阿蘿一邊走,一邊添了四五分期盼,看樣子,要到七爺邊侍候了,一會兒在七爺邊侍候時,一定順和。
老嬤嬤先將阿蘿帶進了一間廂房,也不征求阿蘿的同意,只接一揮手,就有兩個小丫頭上前,七手八腳往阿蘿的服外面又套上了一件式樣古怪、滿金銀錢的窄袖上、和一條幅極寬、綴滿亮片的長。
換好服,老嬤嬤再帶著阿蘿,七轉八彎,不知道轉了多個彎,到了一座白致的影壁前,老嬤嬤吩咐阿蘿在影壁前站好,接過旁邊使婆子遞過去的九頭燭臺,塞到阿蘿手里,“拿好了,這樣,就這樣,千萬別,胳膊要這樣,再往上一點,對,就這樣,頭略往上,眼睛往上看,對,就這樣,好了,站著別就行了。”
“嬤嬤,要站多久?這是要干什麼?不是說來侍候……”阿蘿捧著沉重的燭臺,懵了。
“咦,這不就是侍候了?那兩個唱歌跳舞,你在這兒捧燭臺,這就是侍候。”老嬤嬤斜著阿蘿,一臉的你竟然說這種話真是太無知了。
“啊?”阿蘿傻眼了,頭一回聽說這樣的侍候法,“府上難道沒有燭臺架子?要人捧著?”
“這就是我們七爺的講究了。”老嬤嬤一邊退后幾步,上上下下打量著阿蘿,一邊慢條斯理說著話,“我們七爺就用人兒當燭臺架子,阿蘿小姐捧著這燭臺,是好看,比從前那個好,我們七爺的眼那是沒話說。”
阿蘿氣暈了,一把將燭臺扔出去老遠,“你們府上,拿人不當人!我不侍候了!”
“放肆!你說不侍候就不侍候了?還能由得了你?來人,架起來!”老嬤嬤翻臉比阿蘿可快多了,話音沒落,幾個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婆子竄上來,兩個婆子捉住阿蘿,一個婆子拎了只白油漆的木頭架子出來,練之極的將阿蘿照剛才老嬤嬤吩咐的姿勢,結結實實的捆在了木頭架子上。
阿蘿驚恐萬狀,“你們要干什麼?我告訴你們……”
“堵上的!有什麼要你告訴我的?這京城的伎,怎麼這麼不懂規矩!跟咱們北三路差遠了!”老嬤嬤完全不跟阿蘿講道理,更不聽威脅。
壯婆子開阿蘿的,沒用帕子什麼的,而是相當專業的往阿蘿里塞了粒麻核,再將阿蘿的用力在一起,阿蘿頓時覺得半張臉都麻的幾乎沒有知覺了。
婆子最后將重新點上的燭臺捆到阿蘿手上,退后幾步,細細打量了一遍,看起來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轉沖老嬤嬤曲了曲膝,以示可以差了。
老嬤嬤靠近幾步,又往后面轉過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滿意的‘嗯’了一聲,看著阿蘿道:“這位小姐,老婆子我年紀大了,心腸,就多待你一句,爺們各有各的脾氣,各有各的玩法,我們七爺,就喜歡用人做架子,這燭臺架子我們七爺最看重,燈下人兒麼,看中你捧燭臺,這是你的福份,好好當差,把這燭臺捧好了,說不定我們七爺一高興,就替你贖了,帶回我們府上長長久久的捧這燭臺,那可是你的大福份。”
這番話頭一半還好,后幾句嚇的阿蘿魂飛魄散,可惜渾上下捆得太,想抖都沒法抖。
“別板著臉,笑一笑,我可告訴你,我們七爺脾氣大得很,從前我們在北三路,有個捧燭臺的,怎麼勸都不聽,非得鬧脾氣,就是要哭喪著臉,后頭我們七爺就把那角……”
老嬤嬤把自己的角往下扯了扯,“就這樣,一邊劃了一刀,就這麼兩刀,好好的一個人兒,就只能一輩子哭喪著臉了,阿蘿小姐可得懂事些,千萬別惹了我們七爺,你瞧瞧你這張臉,我這個老婆子看了都的不行,真要一輩子角往下,多可惜,唉!這就對了,行了,就這樣,侍候好了,我們七爺有賞。”
阿蘿用力出笑容,看著老嬤嬤走遠了,想哭不敢,想不笑都不敢,想更加不了,只覺得自己跟在地獄里難一樣。
影壁前,阿蘿曲個好看的飛天造形捧著燭臺,邊不時有丫頭婆子匆匆經過,卻連個看一眼的都沒有,看樣子,是早就習慣了這兒擺一個真人兒燭臺。
阿蘿心里五味迭加,以恐懼最多,剛開始還撐得住,沒多久,就渾疼的沒法忍,無論如何笑不出來了,里卡著麻核,哭也哭不出來,只眼淚如瀑布一般往下淌。
不遠的暖閣,寧遠腳翹在窗臺上,手里著杯果酒,瞇眼看著影壁前的阿蘿。
六月垂手站在影里,正低低稟報:“……姜李氏今天又去了寶林庵,錢老夫人和墨夫人早到了一刻鐘,白老夫人到后,姜李氏就出了寶林庵,沿著寶林庵外逛了一圈,走的很慢,從前山門又進了寶林庵,再沒出來,還是午正出庵門上車,直接回到紫藤山莊,就沒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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