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一下時間，說不定從我和高明偉見面開始，沈行遠就通知了陸斯年，而後才是意外……換言之，沈行遠很可能是跟蹤了我！

想到這個，我頓時一驚，就連肩膀也跟著抖了抖。

“冷嗎？我拿毯子給你。”陸斯年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格紋毯，半打開著往我的膝蓋上放過來。

“不要！你不要踫我！”我尖的拒絕，手臂用力一揮，推開了陸斯年的手。

不僅如此，連我手里的茶杯也一起飛了出去，熱水一半潑在格紋毯上，另一邊潑在陸斯年的西裝上，黑布料看不出印染的水漬，卻無法磨滅這一事實。

砰。

茶杯最終也落在了地上，發出嘩啦啦的碎裂聲，了一片一片尖銳的碎片。

在我面前的陸斯年一向是不容侵犯的，他做的任何決定都不容我反駁，而我現在卻拒絕了他的好意，還是用這麼激烈暴的方式。

如果放在尋常，我一定會害怕的連呼吸都停止。

可是這一刻，更讓我張又害怕的是另一件事。

“陸斯年，你為什麼說我懷孕了？是你不想讓我給白歡歡捐，所以才胡謅出來的謊言對不對？”我瞪大了眼楮，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陸斯年，白的眼球上全是猩紅的。

求求你……快點承認，說你是在騙我！

“不是。”陸斯年冷冷的兩個字，破了我最後的期待，他說，“江一月，你的確是懷孕了，你的病例和檢查報告就掛在床尾，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看。”

白的床架上懸掛著藍的病歷夾，跟我那麼近，只要抬一抬手臂就能拿到，可是我的手有千斤沉重，怎麼也不遠抬起來。

“不！我不相信！一定是你在騙我！我怎麼會懷孕的，三個月前那一次你明明讓周齊送來了避孕藥，還是你親眼看著我吃下去的。”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早上所有的事，甚至都沒忘記被吃下避孕藥時的屈辱。

如果這些也都是假的，我的生活里還有什麼是真的？

“陸斯年，我拜托你，拜托你告訴我那真的是避孕藥。”我心中的某個角落，正在一點點的崩塌，黑暗在慢慢地蔓延開來。

“我騙了你，那藥是特別準備的，里面只是普通的維生素。”陸斯年沉著雙眼，淡然的迎上我的哀求，平靜的說出所有的真相，就好像在談論今天吃什麼一樣。

“你——”我的心口宛如窒息一般的糾，眼眸止不住的抖，清冷的淚水瞬間落，沾了蒼白的臉龐！

連陸斯年也騙了我……我的世界，最終還是崩塌了。

從陸斯年口中聽到“懷孕”兩個字開始，我心中雖然抗拒接這件事，卻還是不得不思考這件事的可能。因為陸斯年並不是一個喜歡說謊的人，如果他不想讓我做這件事，會直接強的要求我不要這麼做。

從始至終我和陸斯年只剩過兩次床，一次是在三個月前，出于高明偉的設計。另一次是約莫一個月前，傅廷深的下藥。最近的這一次，無論從時間和狀態上都不太可能。

那麼如果我真的懷孕了，就是因為第一次。如果是第一次，那麼我當時吃的避孕藥就是假的。

一番反向推理之後，我即將要面對的就是最殘忍的事實。

被我認定不喜歡說謊的陸斯年，從我們認識的最開始，就對我說了一個彌天大謊。

“陸斯年，你從一開始就在引我局。”我一面留著眼淚，一面說出真相，“你故意翻看高明偉的手機，讓他以為你對我有意思。你清楚高明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了自己的事業就連自己妻子都可以拋棄。所以你利用「昌盛」的項目，引他上鉤。你明知道有攝像頭，還是讓他拍下了我們的床照，無形中配合了他的計劃，從而讓我恢復自由。”

“你讓周齊送避孕藥，又盯著我吃下，其實是怕我自己離開後去買其他的避孕藥，從而無聲無息的留下這個孩子。你看起來是給了我機會，並未強迫我做過任何事。可是「恆」那五十萬的賄款，何嘗不在你的計劃之中。還有那天的慶功宴，你讓周齊送我去，卻又故意不出現，就是等著我盡凌-辱，不得不向你求救。”我回憶著跟陸斯年認識以來發生的事，一點一滴，心中悲傷到心涼，可是思緒卻越來越清楚。

陸斯年靜默的聽著，對于我的說辭，他面無表，卻也沒有反駁。

“如果我當時一蹶不振，就算被高明偉踩在地上都不知道反抗，寧願如此狼狽的茍且生，也不想你妥協。那麼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就是你最後的籌碼！你會用這個孩子要挾我，不得不跟你結婚！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也能再設計一次，再讓我跟你上-床，懷上你的孩子！”我哭著哭著，突然又笑了起來，就跟瘋癲了一樣，“也是我太遲鈍，沒有一點妊娠反應，竟然連孩子的存在都沒覺到。”

如今想來，怪不得我在聞到咖啡屋的時候會覺得惡心，不是因為它苦的味道，而是因為孩子不喜歡，在發出抗議；怪不得我-自己小腹時，會覺得有渾圓的凸起，那並不是因為胖了，而是孩子在慢慢的長大了；怪不得之前居酒屋的意外，陸斯年不送我去醫院，而是讓沈行遠來家里替我檢查，就是為了不讓我知道自己懷孕了；怪不得只是一些踫撞的小傷，王護士還是一再的要求我必須臥床靜養，說不定我在那個時候了胎氣；怪不得我張時會覺得腹部一陣一陣的痛……

一切一切的事放在一起，仿佛都有了答案。

“陸斯年，你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一個時間。只要過了三個月，就算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不能再做流產手。所以你一直瞞著我，想瞞過三個月的期限。”我憤怒地低吼，“陸斯年，你這樣做跟高明偉有什麼不同！你們本一模一樣，一樣卑鄙無恥！”

高明偉騙了我的婚姻和錢，陸斯年要騙的卻是我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