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爹地在哪?”小家伙一直沒找到自己的爹地,有些慌,眼圈一周的紅都急出來了。
林珞看著被青苔染上的墓碑,他跪了下去,把頭磕在了地上,聲音抖的說。
“爸,兒子不孝來看你了。”
石碑上林爸爸的照片已經有些泛黃了,林珞看了一眼就沒再看第二眼,他怕自己忍不住的哭出來。
安安本來還在嚷著找爹地,現在看到林珞這幅樣子瞬間不敢出聲了,他乖乖的站在旁邊,雙手放在后面握著,然后撅著小肚子看著跪在地上的爸爸。
他知道這會兒的爸爸很傷心,因為以前爹地帶他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沒跪多久就會哭。
他不想看到爸爸哭,安安走過去,輕輕拉了拉林珞后背的服。
“爸爸,不哭。”
林珞回過頭朝安安搖了搖頭,他沒有哭,也不會哭,他出手著石碑上凹凸不平的刻文,強忍住心酸勾起一抹笑。
爸,我已經變強了,不會任人欺負了。
爸,我也有能力保護你了,可是……
您已經不在了……
安安看不懂爸爸臉上的緒,他角帶著笑,可他卻覺到他很憂傷,他走過去,學著爸爸的樣子跪在墓碑面前。
林珞又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才牽著安安起來。
“安安你想知道你的爹地在哪嗎?”
“嗯嗯。”孩子點了點頭,臉上仍舊是那孩子般天真浪漫的笑容。
但很快的,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傻愣的站著,圓溜溜的眼睛順著林珞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著他指著旁邊那塊曾經屬于爸爸的墓。
“他在里面。”
安安倏地扭頭看著旁的爸爸,眼睛里充滿了疑。
他雖然小但是很多東西都已經懂了,這里是墓園埋死人的地方,而爸爸指著那座墓,說爹地在里面,證明……
安安瞬間不敢想下去了,他搖著頭,小抿著。
“安安,對不起,爸爸騙了你,你爹地他已經死了。”林珞低頭看著他,說話的聲音特別的低沉,也是特別的沙啞,好像嗓子已經壞了一樣。
死?死了就是不會回來了,可是爹地當初告訴他爸爸死了,可爸爸回來了呀!
“爸爸……”安安用力的扯著林珞的子,來時的興已經沒有了,笑容也消失了。
過云層照進來,在這里灑下一地金黃的芒,只是再大的太也不能讓這一片冷的地方變暖。
墓園里此刻十分的安靜,除了偶爾傳來的鳥聲。
林珞蹲下,膝蓋著地,他指著那座空墳,對安安說:“安安,你的爹地已經死了,就像你同學說的那樣他被‘關'了起來,你再也見不到了。”
這一句話對安安何其殘忍,果然他話剛說完,安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哭的撕心裂肺,子一一的,豆大的眼淚不停的從眼眶里滾落出來。
他是抱著跟爹地見面的心來的,他本無法接他的爹地已經死了。
他還帶了爹地喝的魚湯,還帶了老師布置的全家福畫,這些都是要給爹地看的。
“嗚嗚……”安安越哭越傷心,一邊哭一邊眼淚。
孩子的哭聲宛如千針扎在他心臟上,林珞將孩子抱在懷中。
“對不起,安安。”他是始作俑者,不了干系,他傷害了安安。
“以后有爸爸在,爸爸照顧你,爸爸永遠不會讓你傷。”
對于爸爸說的話,他本沒有聽進去,他的哭聲很大,在這安靜的墓園中有些刺耳的回聲。
因為哭得太用力,安安的聲音逐漸沙啞了,到最后發不出聲,只能憋著一哽一咽,長長的睫掛著淚水。
“安安,你不是要有東西給爹地看嗎?”林珞轉移話題。
安安哽咽著,從書包里出畫,“這是爹地。”他指著其中一個高大的小人對林珞說。
“爸爸,爹地在里面他還能出來嗎?還能回到安安的邊嗎?”
他才剛找到爸爸,他不想失去爹地,別的小朋友都是一家三口,為什麼他只有一個爸爸?
“當初爹地說爸爸在里面,只要安安聽話爸爸就會來看我,后來我乖乖聽話了,過了很久爸爸就回來了,我這次是不是也乖乖聽話,爹地就能回來了?”
林珞苦笑一聲了安安的頭,他知道安安只是不能接陸亦軒不能回來的事實。
他點了點頭,“你乖乖聽話,他會看著你的。”
“是化作天上的星星嗎?”
林珞一愣。
安安接著說:“爹地和我說過,人不在的時候會化作天上的星星看著我,可是天上的星星好多,我不知道是哪一顆是。”
“而且天那麼高,爹地能看到小小的安安嗎?會不會久了,他回來就忘記安安了,就像爸爸你一樣。”
他記得爸爸當時回來的時候,就不認得他了,還說他不是他的爸爸。
“我不想讓爹地忘記我。”
安安這一句哽咽的聲音拉回了林珞的神志。
陸亦軒不想讓安安忘記他,而安安何嘗又不是。
這一點還真應了那句話,父子連心。
“他不會忘記你的,永遠不會,就算忘記了也會很快的記起來,就像我一樣,很快的就記住了。”他沉聲說道。
“我也會一直記住爹地,等爹地出現的時候第一眼就認出他。”
林珞苦笑一聲,他并不想讓他的安安記住那個人啊。
安安見林珞不說話,出手拽了拽他的袖:“爹地在里面還能喝上魚湯嗎?”
林珞將袋子中的魚湯打開放在墳墓前,然后又將提前買好的紙錢點燃。
安安知道爸爸這是在燒錢給爹地用,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魚湯放在那。
林珞解釋說:“這樣他就能喝到了。”
林珞除了這麼做,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才能安到孩子。
安安好似聽懂的點了一下頭。
看著紙錢燒完后,林珞將魚湯重新蓋好,然后拉著安安的小手說:“我們要回去了,不能打擾到爺爺和他了。”
安安輕輕地嗯了一聲,哽咽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特別心疼。
他揚起了自己另一只手,然后輕輕地揮了一下,對著那座無碑空墳說道:“爹地,我走了,以后再來看你。”
在沒有爹地的日子里,他會學著堅強,做個真正的男子漢,他會等著爹地回來,就像曾經等著爸爸回來一樣。
余暉下,父子倆牽著手離開了墓園,坐在車上安安一直沒有再說話,小孩子趴在車窗邊看著外面,似乎在思考什麼。
過了許久,強忍著淚意哽咽道:“爸爸,爹地不好,有心臟病,你說他有沒有記得帶藥?他發作的時候要是沒有藥該有多疼啊。”
林珞沒想到安安能這麼心細。
“回去后,我給他燒去吧,這樣他就能收到了。”
……
蔣深看著父子倆回來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正想像平時那樣逗孩子開心,可他看到孩子通紅的眼睛后,立刻閉選擇了沉默。
等著林珞把安安帶進兒房又出來后,他才湊過去對準林珞的耳朵低聲問道:“安安,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林珞苦笑道,“哭得不樣子,好不容易哄好,不過他還是沒有完全接,接陸亦軒離開的事實。”
這不廢話嗎?照顧孩子三年,能說忘就忘?
這話蔣深沒直接對林珞說,怕在他傷口上撒鹽,他安說:“時間再長一點就忘記了,像我,我就記不得我五歲前的事。”
林珞無奈地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現在……他也只能這麼想了。
林珞將帶回來的魚湯拿出來,他看著魚湯發著呆,又想起了昨日陸亦軒跪下來苦苦哀求的那副模樣,再聯想一下安安今天說的話,他真的沒法做到那麼狠心。
……
隔日,林珞給安安請了假,沒送他去兒園。
早上一早,他又去那個魚湯店打包了一份,然后又去醫院買了幾瓶治療心臟病的藥。
他給陸亦軒帶了安安的照片,不過不是合照,因為他一點都不想讓陸亦軒記得他,安安畫的那一張全家福畫他倒是帶上了,算是給陸亦軒一個念想。
把東西送到監獄,他沒有進去,只是填了一個資料,然后把東西給了獄警讓他幫忙帶進去。
“林先生,您不進去嗎?”
獄警還是前兩天那個,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林珞,畢竟前兩天林珞可是說了會再來的。
林珞淡淡地回答道:“不進去了。”
他進不進去是他的事,他好奇卻無權去多問,只是他覺得監獄里一夜白頭的男人有些可憐,畢竟他這兩天可是一直魂不守舍的在等林珞啊。
林珞沖他笑了笑,把東西到他手中:“麻煩你幫我給他送進去,謝謝你。”
說完他便轉離開了監獄。
獄警看著手中的袋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袋子中的魚湯現在還是溫熱的,要趕送過去才行。
獄警進去后,敲了敲鐵門,沖里面蜷在墻角里的人影喊道:“陸亦軒,這是林先生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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