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有些冷,但也冷不過顧雨娘此時的目。顧大秀不住打了一個寒,爲了掩飾自己的害怕,高聲說道:“早上真冷。快凍死了。桂花,你不請我進屋就算了,難道也要把幾位叔伯晾在門外嗎?”
杜桂花臉上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但也沒有笑容。只是客氣地說:“各位叔叔、大伯,請進屋。”
這幾個糟老頭子正是當年幫著顧二聞奪家值錢什的那幾個人,無法給他們好臉。
那幾個老頭紛紛一甩袖,進屋。
顧大秀跟在後面,進屋後才發現屋裡只有兩個板凳。幾位長輩都站在那裡。
“杜桂花,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連個板凳都不捨得給長輩坐?”顧大秀訓斥道。
有那麼一瞬間,杜桂花差一點就去竈房搬小板凳。但瞧到自家閨眼中的鼓勵,立馬直腰桿說道:“大姑,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我們家窮得叮噹響,當年那些個值錢什都讓人家搶走了,哪裡還有錢買小板凳啊。就現在屋裡這兩個小板凳,還是我們自己釘起來的。你們商量一下,看誰坐這兩個板凳合適?”
“我可是聽說雨娘自己做買賣啊,你家能沒銀子?”顧大秀故意挑起顧家長輩對杜桂花的不滿。
顧雨娘握住孃的手,對著顧大秀,挑了挑眉,迴應道:“首先我得糾正一點,不是我做買賣,而是金東凌在做買賣。本錢都是他的。再說了,我家有錢沒錢,我爹去世後,你不是很清楚嗎?”
必須讓大家都認爲金東凌是老闆,不然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事。
“你這是在暗罵我搶了你家的財產嗎?”顧大秀氣得直哆嗦。當初雨孃家的財產可都是被顧二聞拿走的,一文錢都沒要。
“我可沒這麼說,大姑您多想了。”顧雨娘冷笑道。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這個……”顧大秀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行了,一大早把我們幾個老頭子喊過來,難道就是爲了讓我們看你們打仗?”其中一個顧家長輩威嚴地說道。
顧大秀立馬噤聲。
顧雨娘再次給杜桂花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杜桂花會意,客氣地說道:“各位長輩既然來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留著山羊鬍的長輩緩緩說道:“此次我們過來呢,就是過來告訴你們一聲,當初簽得文書,雖然寫明杜桂花你不用給顧房友養老,但如今雨娘退親在家,還是顧家人,就要給顧房友養老。”
顧雨娘冷哼一聲,這羣人連客套的商量都沒有,直接將顧房友強給家。真是欺人太甚。
杜桂花按照和閨之前商量的計劃,開始默不作聲。
顧雨娘悠閒地靠到門框上,緩緩開口,“我想問問諸位,按照你們的說法,若是我此刻已經出嫁,是不是就不用養我爺爺了?”
顧大秀立馬跳出來,“當然不是!無論你不親,都要替你死去的爹盡孝。”
在看來,無論顧雨娘不親,都要養老人。若是承認顧雨娘出嫁便不用養老人,萬一顧雨娘再弄出個嫁人的事,豈不是白費和二聞家的一番心?
只是顧大秀偏偏忘了自己也是顧家出嫁的閨。
“那就把你說得話立個字據吧。”顧雨娘言語中有些挑釁的味道。
“不要說立字據,就是上公堂,我也是這麼說。”顧大秀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筆,替給顧家長輩,“大伯,我不識字,只會寫自己的名字,還寫得不好看。還煩請您將我剛纔所說的話寫下來,讓顧雨娘簽字畫押。”
顧雨娘附和著說道:“那就寫吧。”
只見顧家長輩快速地在紙上寫道:顧雨娘出嫁與否,皆養顧房友。
寫完之後,顧大秀朝顧雨娘說道:“你過來簽名吧。”
顧雨娘沒有挪地方,而是淡定地說:“大姑,您是長輩,您先簽字畫押,之後再說我。”
顧大秀沒想到事能這麼順利,迫不及待地在紙上寫上自己的名字,摁好手印。之後遞給顧雨娘,“給,快籤吧。”
顧雨娘接過紙張後,確認了一下紙上的容。吹了吹紙上的墨跡,將紙張摺好放懷中。
“你……你這是幹什麼?讓你簽字畫押,你幹嘛把字據收起來?”顧大秀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幾個顧家長輩畢竟年紀大了,腦子也有些轉不。臉上掛著驚訝之。
顧雨娘擡起腳,用手拍了拍鞋面上的塵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剛纔我只說立字據,讓你先簽字畫押,又沒說我自己要簽字畫押。這字據我收下了,既然大姑也認爲閨出不出嫁都要盡孝,那麼還請您做好榜樣。免得您這上樑不正,我這下樑再歪了啊。”
這下顧大秀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不該說出不出嫁都要養老人這句話,這不是把自己也拖下水嗎?“你……你這個……你把字據還給我,我現在反悔了,只有沒出嫁的閨纔要養老人。”
那幾個糟老頭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表示:“只有未出嫁的閨纔要替父盡孝!”
顧雨娘從懷中掏出那張字據,揚了揚,“現在你們說了不算數,這簽字畫押的纔算數,你們還是先回去商量一下,我大姑該如何盡孝的問題吧。”
“把字據還給我……”顧大秀撲出去,搶雨娘手中的字據。
哪能讓顧大秀搶到,這張字據可是自己打自己臉的證據。顧雨娘迅速將字據收懷中,一個閃。
“嘭”一聲,顧大秀撲空,趴在地上。
胖的軀將顧雨孃家的門外地面砸了一個坑。
爬了幾次沒爬起來。忍著疼痛哼嘰道:“土匪妮子,你想摔死我啊?”
說完還不忘惡狠狠地瞅顧雨娘一眼。
顧雨娘掃了一眼門前的肚腩型大坑,忍住笑,淡然地說道:“怎麼怨上別人了呢?大家可都看到了,可沒人您。再說了,您得慶幸昨天晚上下過雨,我家門前地面鬆,不然您這一摔可不是砸地上個大坑,而是磕您自個上一個坑了。”
顧大秀如兇神惡煞般瞪了顧雨娘一眼。“說什麼風涼話呢?還不快點拉我起來?”
只要顧雨娘一過來扶,立馬趁機搶回字據。
顧雨娘眨了眨眼睛,裝作弱不風的樣子,“不好意思啊大姑,這些年,我總是吃不飽飯,上沒多大力氣,我怕拉不起您來。”
顧大秀不耐煩地說道:“廢話,趕過來扶我。”
顧雨娘不再推,走到顧大秀跟前,出手,拽住顧大秀的手腕,使勁一提。
顧大秀剛要說“可算是爬起來了”,可還沒站穩,話也沒說出口,顧雨娘那邊已然鬆了的手腕。
“啊”顧大秀髮出驚呼,“嘭”一聲,再次與地面親接。這一次沒有前面幸運,而是鼻子先著地,鼻“嘩嘩”地往外流。
“你……”顧大秀指著顧雨娘罵,怎奈鼻直流,只能暫時作罷。
顧家幾個長輩紛紛說道:“杜桂花,趕拿塊布巾止啊。”
“好咧。”杜桂花立馬將自家的腳布撕下一塊,遞給顧大秀。
顧大秀看也沒看,迅速接過,捂住鼻子。
顧家幾個長輩開始指責顧雨娘,“顧丫頭,你怎麼能這樣害你大姑呢?”
“就是,你爹雖然死得早,但也不能不認你大姑啊。”
“你這丫頭,真是個土匪妮子。”
顧雨娘面對這幾個糟老頭子,燦然一笑,“各位長輩,剛纔我說過了,我沒多力氣。你們看看我大姑這板,比得上兩個我的重量,我怎麼可能拉?再說了,是命令我拉的,又不是我自告勇。”
顧家幾個長輩的眼睛紛紛向顧雨娘,確實瘦骨如柴,拉不顧大秀這婆也說得過去。他們不再吭聲。
顧大秀捂著鼻子,仰起頭,吃力地說道:“各位大伯、叔叔,你們可要爲我和二聞做主啊,我們家這一支,可就只剩下顧二聞這一個男丁了。”
那幾個糟老頭子倒是想幫顧大秀和顧二聞,可字據被顧雨娘收走,除非顧大秀先要回字據,才能重新談顧雨娘養顧房友的事。
“我們先回去吧。”其中一個顧家長輩說道。
其餘人顧家長輩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顧家長輩沒有再理會顧大秀的請求,而是一同離開。路過顧大秀邊時,低聲留給顧大秀一句話,“先把自己擇出來再說。”
“不送了啊。”杜桂花朝幾個糟老頭的背影喊道。看到這幾個人吃癟,異常開心。
此時顧大秀的鼻還沒有止住,話語開始下來。“桂花啊,麻煩你幫我打點涼水來吧,我洗洗鼻。”
杜桂花見顧大秀鼻直流,有些頭暈,亦有些心。剛要說“好”。
顧雨娘輕聲說道:“大姑啊,我們家窮,髒,。不是您這種富貴人家能待的,您這鼻一直流,還是趕回家請個大夫看看吧。”
如果顧大秀肯就此作罷,直接走,今天便輕饒。若是還想找事,絕對要好好修理。
顧大秀不死心,一心想拿回字據。不信自己這麼壯,還拿不下顧雨娘這個小妮子。先止再辦別的事。“雨娘啊,我也是從苦日子過來的,你們就行行好,給我弄點水,讓我洗洗鼻吧。”
顧雨娘冷笑道:“好啊。”
杜桂花找了個破瓦罐,盛了半瓦罐水。
顧大秀眼中劃過一嫌棄,但還是不願的接過。開始清洗鼻,一連換了四次水,又用布巾堵住鼻孔,方止住。
這時,金東凌走進院門,用不友好的語氣指著顧大秀說道:“咦?雨娘,這個人怎麼在這裡?”
顧雨娘不願金東凌摻和這些事,“東凌,你先進屋,一會我們就吃早飯。”
“不,我要跟在你邊。不能讓別人欺負你。”金東凌開雙手,將雨娘護在後,與顧大秀隔開。
“傻子,我是雨孃的大姑,怎麼會欺負呢?你想多了。”顧大秀一臉假笑。
金東凌指了指顧大秀,鼓起勇氣說道:“你……你……你笑得好假。”
“你這個大傻子,我呸!再多,把你趕出顧家村。”顧大秀心十分著急,這還沒把顧雨娘拿下,倒又來一個對手。
“纔不會呢。雨娘說了,只要我不想走,誰也不能趕我走。”金東凌說得理直氣壯。
“你……”顧大秀下臉上的怒氣,變臉似的朝顧雨娘一笑,“雨娘,我頭有點暈,我在你家坐一會再走,能給大姑一碗水嗎?”
“好。”顧雨娘準備進竈房倒水。
知到了顧大秀的不善,做好了與之打鬥的準備。可顧大秀沒有如預想的辦,而是轉撲向杜桂花。
等顧雨娘反應過來時,顧大秀的手已掐上杜桂花的脖子。“哈哈哈……顧雨娘,趕把字據拿出來,不然我掐死你娘。”
顧雨娘心疼地了娘一眼,暗恨自己修煉不通,讓娘這等驚嚇。
“你敢!你若是敢我娘一下,我不僅卸了你下,還要打斷你全骨頭。”
金東凌一臉著急,指著顧大秀,“你這個壞人,快點放開我嬸子。”
“土匪妮子,你再橫啊!現在你娘在我手裡。乖乖聽我的話,出字據。”顧大秀此時猶如嗜的魔鬼。
“顧大秀,爲了……一張……字據,你……值當……殺人?”杜桂花吃力地說道。
“若是讓我養娘家爹,搬到我家裡住,我公婆還不得著我相公把我給休了?若是被休,我也活不了,殺了你,我也活不了,反正都是活不了,今天我豁出去了。”顧大秀的公婆向來不喜補孃家,這些年來,因爲孃家窮,沒氣。而的相公又是個大孝子,對爹孃惟命是從。
“東凌,你先回自己院落,過會再過來。”顧雨娘要先支開東凌,若是過會自己解決不了顧大秀,可以請求無爲幫忙。不過,昨晚無爲功力損,能自己解決此事,儘量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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