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搖搖頭:“實在是太久了,已經完全看不出跡或者別的東西了。”
如果是時間不太久,一兩年那樣,說不定還能看出點。
但現在——
所有的案子其實都是這樣的,都有一個最佳破案的時間。
這個時間不是胡說出來的,而是據證據存在時間,尸腐敗況定下來的。
如果在現代,其實這樣的案子就很好辦,只需要驗一下DNA就可以。
可現在……
付拾一目最后落在了那雙鞋子上。
希那上面還能找出什麼證據吧。
鞋子其實也是和服團在一起,扔在了尸骨旁邊,一同掩埋的。
鞋子因為層層包裹,加上布料厚實的緣故,反而保存相對完好一些。
這是一雙明顯是小孩子穿的鞋子,上面還繡著花,看上去很致——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基本可以確定死者是個孩子。
付拾一拿起鞋子仔細觀察,很快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鞋子的鞋尖最頂上,都有線頭被扯斷的痕跡。
那線頭如此對稱,如此一致,絕不可能是腐敗造,更不可能是做鞋子時候的瑕疵。
倒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扯走了。
那線頭是原本將東西固定的。
付拾一示意李長博也過來看。
李長博仔細看過之后,輕聲說到:“許多人家中孩,會在鞋子上點綴一些東西。或是珠子,或是玉石,或是什麼果核,流蘇之類。”
付拾一點頭:“鞋子上鑲嵌珍珠寶石,雖然是富貴人家才有的,但普通子也會用木珠和果核染,用來點綴。小孩子的鞋子尤其是。”
說完這話,付拾一看向林里正:“我記得你說,程家家境不錯?”
林里正頷首:“是很不錯。還給村子里修橋鋪路過。”
他看一眼那雙小鞋子,忽然嘆了一口氣:“程曦的裳和鞋子上,我的確見過點綴了好東西。程曦剛出生,脖子上還戴著金鎖片。”
“那雙虎頭鞋上,兩個眼睛是鑲的水晶石。我當時嚇了一跳,還提醒他們兩口子來著。”林里正背后發涼:“會不會,那鞋子上了什麼?”
付拾一“嗯”了一聲,轉頭在村民上來回的巡視:“你們有沒有人見過程曦穿這雙鞋子?”
這樣一雙好看且貴重的鞋子,不應該沒人有印象吧?
果然,陸陸續續的就有人提供線索:“我沒見過這雙鞋,但我有一回聽見他們兩口拌,程大郎罵他婆娘,說要不是不肯聽,非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說不定程曦都不會被人拐走。”
“我記得這雙鞋子。”梅娘此時居然也開了口,只是說話的時候,牙關都在發,臉上一片慘白:“這雙鞋子上,了兩片銀梅花。當時……”
“當時我們所有娃都羨慕得很,所以更加不想和玩。我們悄悄商量,說不跟玩,是有錢人。除非把那個鞋子也給我們穿——”
梅娘說不下去了,牙關甚至都叩響了,控制都控制不住。
付拾一大概能明白那是一種心態:如果一群孩子里,出現一個特別干凈的,或者特別邋遢的,通常這個孩子是很難融進小群的。如果這個孩子特別有錢,但又不懂得利用金錢去收買人心,那麼大概率還是會被排——
程曦穿戴得這麼好,這麼致,長得又好看,肯定沒被夸獎,或是被拉出去和自家孩子對比。
然后又有這麼一個心智不全的哥哥——
一來二去,程曦就了那個鶴立群的另類,怎麼看都不會有人跟玩。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
孩子們之間,誰說又不是一個小小的社會呢?
可這個事去怪誰呢?怪一群孩子?孩子們的觀念是模糊的,只要有一個人帶頭,其他一起玩的人就會響應,本不會思考對與錯。可不怪他們,又該怪誰?
只是,付拾一說不出寬梅娘的話。
就算梅娘自己,現在回想起那些事,估計都會覺得難堪和愧疚。
梅娘開了個頭,幾個中年婦也陸續開了口,說起程曦那致的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也不怕娃兒把鞋子跑丟了。是太扎眼了些。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還有銀手鐲哩!”
付拾一揚眉,轉頭看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會意,于是立刻出聲問:“所以程曦平時手上還戴著銀手鐲是嗎? 脖子上的金鎖片呢?也戴著嗎?”
這個還真沒人記得。
畢竟誰也不會留意一個娃娃。
就連林里正也說不清楚。
最后開口的還是梅娘:“鎖片和鐲子都戴了。”
可是尸骨上什麼也沒留下。
鐲子,還有鞋子上的銀梅花都沒了。
付拾一揚眉:所以這不只是一起猥案,更是一起殺人奪寶案?
事這下就好說了。
李長博看向了林母:“你可有話想說?”
林母張了張口,最后沒說話,只是搖頭。
林里正目在人群里來回晃,高聲喝道:“你們莫要想給誰瞞著,我可告訴你們,這種喪盡天良的人,留在村子里,就是禍害!你們誰要是不怕過橋時候橋塌了,你們就只管瞞!”
有聲小聲的在人群藏下開了口:“那會兒沒過多久,他們家買了牛犢子。”
一只牛犢子,可是不便宜。
還有人小聲說:“是買了牛犢子,之前他們家可窮得很。就是買了牛之后,才慢慢好起來。”
又有人小聲說:“他們家嫁三個兒,可都熱鬧的。大兒出嫁時候,可風!可他們家以前那麼窮,飯都要吃不飽了——”
“我問過他怎麼發了財,他沒跟我說。”又有人說了一句:“也沒見他出去干活掙錢。”
林里正也說了句公道話:“他家孩子多,壯勞力只有他們兩口子,種地都要轉不過來,咋可能出去干活掙錢?”
所以,林父忽然發了財,就顯得有點奇怪了。
這樣的家庭,除非是祖上傳下來多,不然怎麼都不可能越過越好——尤其是孩子還小的時候。
沒聽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養孩子,可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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