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可以的！”

　盛姣姣牽著自己的羊，笑看著牛，充滿了鼓勵。

　雖然覺得以牛阿娘這要錢的架勢，牛想要養到二十只羊，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但是鼓勵的話還是要說的。

　見牛高興的走遠了, 盛姣姣才牽著自己的羊回了院子。

　將那只羊和別的羊一起拴在樹下。

　又揚聲喊道：

　“阿娘，羊了。”

　齊大姑娘還坐在屋子里，聞言笑罵一聲，

　“就你手松，這又是吃又是吃羊的，咱們家過的真是富貴人家的日子了, 我看你拿著那樣多的銀錢, 能造到什麼時候。”

　齊家人除了齊二娘子，都看不懂帳, 帳平日里都是盛姣姣在記，但從齊二娘子口中得知，盡管這段時間家里收了臘，買了樹，又買了羊，賬上還是有盈余的。

　齊老太太從屋子里走出來，看見盛姣姣正在樹下拴羊，便是對屋子里的齊大姑娘說道：

　“姣姣兒會賺錢，咱們全家也沒得拖后的，每日都在賺錢，造一點兒怎麼了？”

　老太太就不看別人罵的乖姣姣。

　就是齊大姑娘也不能罵。

　姣姣兒多優秀的一姑娘，比天上的星星都還要耀眼璀璨，誰都不能罵。

　齊大姑娘歇了聲，哭笑不得的從屋子里走出來，去灶房取木盆羊。

　又聽齊老太太滿是嫌棄的說道：

　“這只羊可真丑，不如咱們先前買的那幾只。”

　盛姣姣便是將正拴著的羊, 同別的羊比較著看了一遍。

　另外五只被喂了幾天草的羊，一只只羊潔白順又蓬松, 還長得格外高大壯實。

　手里牛剛剛買回來的這只羊，羊晦暗稀疏，一縷一縷的結在一起，瘦小又可憐的低著頭，嗅著樹下綠的小草。

　盛姣姣每天都會拿自己放出來的水，澆灌一遍院子的樹。

　從澆灌蘋果樹的時候起就知道了，一開始的時候，澆灌過的植是會生長的很快。

　可是這些樹木小菜，當長到了它們的極限后，就無法再長高長大了。

　一兜小菜生長得再好，也終究長不一棵大樹，一棵蘋果樹長得再茂盛，也無法遮天蔽日。

　所以家里的前院后院栽種了這麼多的樹木，盛姣姣就每天放心的給這些樹木澆水。

　反正它們再怎麼長，也不會變樹妖。

　結果樹木是不再生長了，樹下卻長了很多的小草。

　齊家人還以為這些小草，是被羊屎給漚出來的，實際上是盛姣姣的水給澆灌出來的。

　這種名貴的樹木，都是從大澤南邊的那幾個郡運過來的, 所以帶了南邊的草籽, 落在了治壽郡的黃土里，被盛姣姣澆灌活了。

　如果不是這幾只羊時刻不停的吃著這些小草，估計現在齊家的前院，都長一片綠草茵茵了。

　齊老太太說好看的那幾只羊，就是因為吃了盛姣姣澆灌出來的小草，羊才顯得蓬松又。

　“阿婆，今兒大舅什麼時候從民兵隊回來？讓大舅把最壯的這只羊的剪了，給您做件新襖子。”

　樹下，盛姣姣一邊說著，一邊拴好了羊，又道：

　“天兒要涼了，正好阿娘買了很多新料子回來，咱們給家里一人做一件。”

　齊老太太搬著一張小板凳出來，就坐在屋檐下，原本正準備納鞋底兒，一聽盛姣姣這樣說，忍不住就是笑道：

　“還是我的姣姣兒疼阿婆，第一件襖子就想著給阿婆做，行，咱們家現在羊也有，布也有，回頭我就讓你大舅來剪羊。”

　院子里的齊橈抱著敖犬，聽著也高興，治壽郡的氣溫常年走低，就算是在盛夏，那也熱不到哪兒去。

　但冬天要來，可就是長達幾個月的大雪飄飄，多穿幾件冬在上，整個人都舒服一些。

　因此齊大舅一回來，聽齊老太太說起這事兒，二話不說，拿出剪羊的工，抓了一只羊，就開始干起活兒來。

　齊橈趕著騾子，專程去水泊馱了四罐水回來，要把剪下來的羊清洗干凈。

　三個娘子從地里干完農活回來，也過來幫齊橈洗羊，齊大姑娘就拉著齊老太太去量裁布料。

　一大家子人，愣是把個日子整出了個紅紅火火的味道。

　比過年還高興。

　牛阿娘從院子外頭進來，笑看著忙活的熱火朝天的齊家人，問道：

　“哎喲，這是干什麼呢？就剪上羊了啊，哎呀呀，你們家的日子，過得真是越來越好了。”

　村子里的人都這麼說，說齊家現在發達了啊，這樹木都是有靈的，齊家祖墳上要冒青煙，樹木都長得綠油油的。

　齊漳往后肯定能升到跳馬湖總兵長。

　瞧見熊琳進了院子，周氏便是朝招手，從堂屋里拿出了手里的一匹水紅的料子，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說道：

　“你看我兒子都這麼大了，們非要我穿這麼的，牛娘子快來給我評評理。”

　堂屋里另外兩個娘子笑了一團。

　齊三娘子慣來是個口無遮攔的，只道：

　“大嫂哪里看都不像是生了大郎的人，說出去，人家還說大嫂是個黃花閨呢。”

　的確是越來越不像了。

　熊琳跟著周氏進了堂屋，看著氣極好的周氏，又看看齊家另外二位娘子，滿眼都是羨慕的坐下來，道：

　“都說人逢喜事神爽，你們齊家如今是越過越好了，我瞧著你們三位娘子，都顯得比以前了許多。”

　齊家三位娘子都當熊琳是在說些喜氣話兒，沒一個當真，四個人嘻嘻哈哈半真半假的說了一會子話。

　熊琳就開始進正題了，

　“今兒我們家牛啊，也牽了回來一只羊，說是替姣娘賣蘋果賺的，我說我們家這個孩子，這幾天早出晚歸的，竟然還和姣娘做起了生意，可把我給樂的喲。”

　說著，熊琳就笑了起來，又看向了齊二娘子。

　前段日子，齊二娘子給二狗娘子半賣半送了一袋子蘋果，村子里的人都還在說，齊家這是什麼意思，敢是要做蘋果生意了？

　沒想到還真就做起了蘋果的生意。

　也不知齊家是從哪里找來的貨源，齊二娘子每天都背著蘋果出去賣，現在全村都知道要吃蘋果，得拿著銀錢上齊二娘子那里買了。

　齊二娘子木著一張臉，勉強扯出了個笑意，手里拿著一匹料子轉回了屋。

　還有帳要算，沒這麼多時間陪熊琳嘮嗑。

　坐在堂屋首座上的齊老太太，里“嗨”了一聲，謙虛道：

　“都是大郎疼這姑娘，拿著銀子給姣姣兒玩兒呢，小孩子家家的會做什麼生意，你們家牛就跟著搗鼓了幾天，就買回了一只羊，這孩子不錯啊，我看以后旺家，誰娶了誰有福氣。”

　做人家長的，總免不了要謙虛一下，就算是齊老太太再覺得盛姣姣有本事，腦子活，都不好表現得太驕傲。

　里夸著牛，實際上那意思是：牛就跟著盛姣姣搗鼓著，就賺回了一只羊，那咱們姣姣兒賺得更多啊。

　沒看院子里都六只羊了嘛......

　“老太太快別夸我們家牛了，再夸，都要魔怔了。”

　熊琳笑著，角都合不攏了。

　又故意發愁道：

　“只是我想著啊，如今阿爹從軍營里退役回來，又沒得什麼正經營生，不如把我們家牛做的事兒，讓給阿爹去做......”

　說著，熊琳就很注意看堂屋里幾個齊家人的臉，見各人臉上的神不明，熊琳又是笑道：

　“牛今兒回來，我同說起集上的親事，我們家完全沒帶聽的，眼睛里，心里全都是買回來的那只羊，我瞧著，咱們牛遲早也是要嫁人的，哦，集上有戶人家就適合，這不，要是去了集上，這姣娘可不就缺個使喚的人了嗎？”

　意思很明顯了吧，熊琳上門來，一是要給牛阿爹找個事兒做，二是牛今日牽了只羊回去，讓熊琳有了危機。

　把控不住牛手里的錢了。

　每天，牛替盛姣姣賣完蘋果后，都是先到盛姣姣這里賬，再把自己的工錢拿回家，都被熊琳要了去。

　但今日好巧不巧，集上的羊掉價了！牛也沒跟熊琳打個商量，想著今日應得的工錢，完全夠買一只羊的，所以直接就把今日的工錢換算羊了。

　所以這個事兒，牛是做不得了，熊琳雖然沒有苛責牛，卻也著腦筋，想讓牛阿爹頂替了牛去集上賣蘋果，這是最好的辦法。

　屋子里，齊周氏與齊三娘子都不做聲了，紛紛看向首座的齊老太太。

　齊老太太緩緩道：

　“這事兒我們做不得主，都是我們家姣姣兒一手作的，你們家要換人替姣姣兒做事，那得問姣姣兒。”

　事實上，齊家人對于如今家里頭的營生，已經完全不上主意了，都是盛姣姣控制著。

　說買什麼就買什麼，說賣什麼就賣什麼，說家里人該干什麼，大家就干什麼。

　左右賺的錢，全都在家里的公賬上面，齊家每個人都得了好，每個人也都花了。

　一聽這話，熊琳一愣。

　完全沒料到，不過短短一段時間，齊家的掌家人就易人了，還偏偏不知不覺的，連齊家人自己都沒察覺到，齊家做主的人就換了盛姣姣。

　對于齊家人來說，換就換了唄，他們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自己還不用費心籌謀，只管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份的事兒。

　那齊家由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掌家，又有什麼所謂？

　熊琳的臉上出一強笑，看著齊老太太，頗有些怪氣道：

　“老太太可真是大方啊。”

　那用牛阿爹頂替牛去集上賣蘋果的事兒，鐵定要吹了。

　牛和盛姣姣從小就玩的好，盛姣姣就是為了牛，才特意讓牛去集上賣蘋果的。

　同牛有，可同牛的阿爹沒有吶。堂屋里一陣兒的沉默，熊琳也不嫌尷尬，話鋒一轉，又嘆道：

　“說起牛啊，這丫頭心思大著呢，怕是看不上集上的那戶人家。”

　說完，熊琳又看了一眼走堂屋來的盛姣姣，見齊家人都沒說話，便是笑了一下，問齊老太太，

　“我說，姣娘長這麼俊，怕是你們家提親的門檻兒都被人踩爛了吧？你們家......”

　的話里全是打聽的意味，聽的盛姣姣直蹙眉。

　盛姣姣什麼況，其實附近幾座村子的人都知道，人是長得好看，可沒哪家消得起吶。

　真要娶回家，一個伺候不好，別說齊家這麼大一家子不好對付，現在齊漳在軍中發展得這樣好，要是欺負了他阿妹，還會一不小心引來禍端。

　是以，至今為止，還沒有哪一戶人家，來向盛姣姣正式提親過的。

　盛姣姣進了堂屋來，選了一塊黑的料子抱著，回頭，看向齊老太太，道：

　“阿婆，你們聊著，我先回屋去了。”

　“好，你先回去。”

　齊老太太知道熊琳的來意了，除了想給牛阿爹找點事兒做，也想知道齊家有沒有打算讓齊漳娶了盛姣姣的意思。

　盛姣姣一個姑娘家，平日里又和齊漳兄妹著，真說起這事兒，不盛姣姣覺著別扭，齊家人也覺著別扭。

　于是等盛姣姣一走，齊老太太便對熊琳說道：

　“我們家姣姣兒的親事，一直就是我的一塊心病，阿娘什麼脾，牛娘子你也是知道的，遇不著自己合意的人，就是把上花轎，怕也是不行。”

　“那，那你們家大郎......”

　“這話可別說，上回我們就探過了，大郎沒那個意思，姣姣兒也從沒那個意思。”

　齊大姑娘趕的出來說話，這個話可真是不好說，不然以后和盛姣姣娘倆個，待在齊家都覺得別扭了。

　而且盛大俠和分別的時候，就承諾過了，往后他回來，是要贅齊家的，盛姣姣生來就是齊家的姑娘，只不過跟了盛大俠的姓而已。

　熊琳立即笑了起來，那臉上就跟笑開了一朵花兒似的，說道：

　“我也沒說什麼，你看你們，我的意思是說啊，你看你們家大郎，覺得我們家牛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