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們剛才的對話,眾人都十分好奇,連方雪松都不例外,對沈元熙笑道:“怎麼回事?聽你們說得有些離奇,他們妹妹會有多大?怎麼就敢和他們父親打賭?似乎還贏了,牛皮菜做糖又是什麼?”
沈元熙先前就領教過蘇挽秋的厲害,昌吉雜貨鋪兼職制糖還是他給對方指的路,此時兩下里一聯系,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
因看了方雪松一眼,忽地一笑,淡淡道:“這件事說起來,源還是在你那里。”
“我?”方雪松一愣,旋即也笑了:“我才搬來別院,下人們尚且沒認全,怎麼一戶村民家的事,竟和我攀上關系了?沈兄,你可不能因為不待見我就胡攀誣啊。”
沈元熙眉頭一挑: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的富貴公子,這半開玩笑之間,便不聲擺了自己一道。
不過他也不在意,悠悠道:“蘇家哥倆的父親賭輸了錢,沒奈何,就把侄兒賣了還債,結果侄兒不肯,兩下里打起來,伯父無奈,只得又去把人贖回來,偏偏他侄兒心氣高,不依不饒,于是兩人打賭,三天之,誰賺錢多就聽誰的,大伯贏了,這事就揭過去;侄兒贏了,便要監督大伯,如若再賭,要剁他大伯一只手……”
不等說完,周圍起了一片吸氣聲,連方雪松慣常掛在臉上的微笑都裂開了,其中一個胖胖的家伙大道:“這是什麼道理?侄兒竟敢剁大伯的手,這還了得?不該狠揍一頓讓知道知道忤逆犯上的下場嗎?”
沈元熙確實覺著蘇挽秋做得過分,但這種論調更讓他反,因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聲道:“林胖子,你搞清楚,是伯父要先賣侄兒,這又是什麼道理?”
“那……一個丫頭,賣就賣了,天下間賣兒的也多,難道還能為這個怨恨父母不?”
林胖子的話引來一片點頭附和聲,沈元熙恨鐵不鋼地指著他:“你這兩年在學堂里都學了什麼?什麼時候賣兒賣了正常的事?這都是百姓的苦難你懂不懂?伯父賭輸了錢賣侄兒,在哪里都要被脊梁骨的。”
林胖子賠笑道:“老大,我就是個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話……這話你當著蘇家哥倆的面兒怎麼不說?反正……反正他們妹妹也贖了,那……那還想怎的?要剁他大伯的手,這怎麼說……也委實過分了,您說呢老大。”
“這還差不多。”沈元熙面緩和,沉聲道:“那位三姑娘的確有些彪悍,但有的委屈和道理,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給按罪名。須知這天下間,人的日子是最難過的。”
方雪松微笑低頭飲茶,心中很有幾分不以為然,暗道:果然這沈元熙是個放縱不羈,又憐香惜玉的風流浪子,這樣話也能堂而皇之說出來。即便才學再高,將來能魚躍龍門,也無法在場立足,充其量不過是世間多一個怪才罷了。”
蘇云海和蘇云匆匆趕回家時,閆氏和蘇挽春早在門口看了好幾回,一見哥倆,就忙拉著問道:“云,你爹呢?他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哥倆也懵了,蘇云道:“爹本來就不是和我們一起的,他該和六叔爺二叔他們一塊兒回來啊。”
“沒有呢。”
閆氏急得跺腳,這時就聽上房里傳來“滋啦滋啦”聲響,接著一濃烈香撲鼻而來。蘇云海咽了口口水,小聲問道:“娘,今天午飯做得什麼?怎麼這麼香?”
閆氏臉一紅,沒說話,旁蘇挽春撇撇小聲道:“還能做什麼?唄。三妹賺了六貫錢,就拿幾斤五花,還有些點心鹵味打發我們。也不想想平日里吃得穿得,哪個不是用公中的錢?真真沒良心,那麼多錢,都要昧下來……”
不等說完,只聽閆氏道:“好了,這原本是咱們家定下的規矩,你們小輩賺錢,都不用公中。你不服,你也去挖那牛皮菜,回頭賣給糖坊,賣到的錢你也自己留著。”
蘇挽春噘著不說話了。閆氏心中擔憂,頻頻向村口張,卻哪里看得到蘇義山?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聽后有人喊吃飯,便對蘇挽春道:“行了,你和你兄弟們去吃飯,我在這里看著就好。”
“看什麼啊娘,爹又不是小孩子,這會兒路上連個影子都沒有,可見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咱們索去吃飯,吃完飯再等他吧。”
蘇云勸著母親,蘇挽春蘇云海也幫腔,最后閆氏無奈,只得和孩子們一起回到屋里。
炕上地下兩張大圓桌已經放好了,眷們都在炕上圍坐一圈,男人們則在地下。幾個人一進屋,便忍不住狠狠吸了吸鼻子,蘇云海歡道:“今天中午好多菜啊。”
“那可不。”王氏忍不住開口:“這可都是三丫頭賺回來的錢買的。說起來,聽說大哥也賺了五兩銀,是不是也該拿出一點,留著下個月咱們也改善下伙食啊。”
自從知道今天蘇挽秋和蘇義山一共賺了十一兩銀子,王氏的眼睛都紅了,結果聽說這些錢都不會到公中,頓時一顆心就拔涼拔涼的。
蘇挽秋是可惡,六貫錢,竟然全都昧下來。然而家里規矩向來如此,三房兩口子急得口舌生瘡也沒用;最可恨就是蘇義山,平日里你是家中頂梁柱,什麼都聽你的讓你的,到最后你賺錢了便要藏私?哪有這樣道理?更別提給蘇挽秋贖的銀子是公中出的,那就是他賭輸的錢,憑什麼賺錢了不還公中?
所以這一次,很罕見的,三房對大房的怨氣倒還在二房之上,大房人進來,王氏便忍不住開了嘲諷。
閆氏臉一紅,勉強笑道:“這是自然,等當家的回來,都不用我說……“
“別。”蘇義也開口了:“大嫂,這話你可得說,不然指我大哥那大咧咧的子,我就怕這頓飯到過年了也未必能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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