驤一臉古怪的看著藍玉,心里不停的犯著嘀咕:“平時里從沒有主找過我,今天怎麼和我攀起了?
他可是戰功赫赫威名在外的大將軍,而我不過是一個錦衛指揮使,說難聽點不過是陛下手中的鷹犬罷了,他今天怎麼可能會主的和我攀起來?”
事出無常必有妖,驤并不覺得藍玉只是簡簡單單的和自己攀,背后肯定有不可言說的。
驤打著哈哈,“侯爺這話說的不錯,雖然當年認識的很早,可最近這麼多年,侯爺也是水漲船高,份越來越顯赫,而在下也不過混了一個錦衛指揮使的名頭,在朝中看起來威風凜凜,但說到底也不過是替陛下辦事,算不上什麼。”
“兄,這話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要知道整個朝中,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別看我是一個侯爺,但有很多事陛下本就不會給我去做。陛下最看重的人還是你,這點毋庸置疑!”藍玉笑道。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搭的聊著,不知怎麼的,忽然扯到了陳松的上。
“這次陳松去了河南,不知兄可有什麼看法?現在朝中人都說衍圣公是陳松害死的,不知兄如何看待?”藍玉說道。
驤思索了片刻,道:“姓陳的倒是有幾分本事,去了河南估計應該能將水患緩解。
只是,關于衍圣公是不是被陳松害死的,這在下不敢胡說,沒有確鑿的證據,在下不敢說。”
驤非常謹慎,雖然藍玉不停的和他攀著,可驤并不認為自己對藍玉來說就真的這麼重要。
出于職業心理,驤不管對什麼人心里都帶有幾分警惕。
藍玉就好像沒聽明白驤這話一樣,自說自話,“我倒是覺得這事十有八九就是陳松干的。
你想一想,他姓陳的是新學的創始人。我就不相信他陳松對于自己的新學就不看重?
我就不相信他只希自己的新學一直于現在這個樣子?
我就不相信他不想讓自己的新學為全天下的顯學?
可是呢,如今全天下的顯學是什麼?是儒學,是儒家學問,想要讓新學為全天下的顯學,那麼最先要應對的就是儒家學問。
衍圣公是儒家學問的代表,他象征著全天下的學子,更象征著儒學,所以我看這事十有八九就是陳松干的,就算不是他,也和他不了干系。”
藍玉這話說的非常肯定,就好像陳松害死衍圣公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站著。
驤琢磨著藍玉的這番話,覺得有些不對勁。
據最近這段時間來看,藍玉和陳松之間已經有了間隙,今天突然把自己到這里,恐怕就和這事有關。
搞不好說不定是想讓自己對付陳松,驤沒有急著回答藍玉的那些話,他靜靜的想著。
驤也和陳松不對付,也想將陳松除之而后快。
可兩者之間的份地位相差太大,在這種況下,對付陳松無異于癡人說夢,到頭來迎來的只是死路一條。
見驤一直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藍玉再次問道:“這次陛下恐怕要讓你去一趟山東,恐怕要讓你調查這件事。
兄的本事全天下人都是知道的,可我還是想說,兄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一定要認認真真要將事的真相全部調查出來!”
藍玉在說到真相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咬的非常重。
驤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藍玉這話的意思。
只是打著哈哈:“那是當然,我肯定要將事的真相調查清楚,不然可就辜負了陛下!”
“哈哈,那就好!既然如此的話,此時天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藍玉說著站了起來,帶著隨從走了出去。
看著藍玉的背影,驤搖了搖頭。
“你和陳松不對付,還想讓我去幫你對付陳松?雖然我也看不上陳松,可我是什麼人,我不過是一個位卑言輕的人,又怎麼敢摻和進這樣的事?
讓我對付對付那些讀書人士大夫在行,可對付陛下眼前的紅人,那不是找死的嗎?我驤自認為還沒有活夠,可不想做出這樣自損壽命的事!”驤小聲嘟囔著。
……
電閃雷鳴,雨越來越大。道路也越發的艱難,子陷在泥水當中,無法前行方寸。
趕車的馬夫,手中的馬鞭不停地朝著馬上打而去,可是馬使盡了力氣,依然無法前行。
陳松見此,只好走下馬車。
好在現在距離開封府已經不遠了,再有一天的路程,走也能走到。
如果只依靠馬車的話,前進的速度還沒有人步行快,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不是陳松第一次來開封府,當時開封府鬧瘟疫的時候,陳松也來過一次。
只可是,這次不用以往,開封府已經是人非,里面的員也換了一茬又一茬。
那些曾經和陳松為敵的士紳,也都被錦衛逐一清理。
陳松埋著頭往前走著,腦海中浮現起當初在開封府遇到的那些事。
天上的閃電一刻也沒有停過,就好像加班一樣。
道上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腳踝,這里地勢低洼,很容易讓積水聚集。
天上的雨還在下著,陳松從膛往下,全都是的。
古代治理洪災,最艱難的地方就是道路。
道路不通,救災資運送不進去,泄洪的排水渠也很難修建。
雨天的白天是短暫的,陳松一行人找了一個地勢比較高的地方,安營扎寨。
坐在帳篷中,陳松的面前擺放著一個銅盆,盆里面放著燃燒的木炭。
這些木炭被手下保護的很好,這些生火的材料以及糧食,可是命子。
銅爐上面掛著一個銅壺,里面的水燒得咕嚕咕嚕作響。
水看上去有些渾濁,這是從附近河道里面取上來的水。
這樣的水不能直接飲用,陳松將它放進木桶當中,往里面扔進去了一些白礬,加以沉淀之后,然后選擇燒開再飲用。
白礬有一定的絮凝作用,這個時代不用擔心重金屬污染,所以用白礬絮凝之后,再加以燒開之后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問題。
白礬也有一定的抗菌作用,也屬于礦質中藥,所以陳松攜帶的量就很多,再一個,醫院當中白帆的數量也非常可觀,就算不夠也可以從醫院當中取。
陳松在進河南境之后,就給手下的這些人立下一個規矩,凡是要飲用水,必須加白礬絮凝之后再燒開才能飲用。
如果飲用不干凈的水,非常容易引起痢疾。
一旦形傳染病,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陳松可不愿意大災之后必有大疫,這個事再次出現。
端著一個小茶杯將銅壺里面燒開的水倒了出來,水有些渾濁,喝起來帶著一點點土腥味兒。
但好在也可以完全接,就是口不好。
如今也是夏季的末尾,秋季眼看就要來。
大雨不斷之下,溫度也低了很多。
陳松著自己發酸的膝蓋,將茶杯當中的水全部喝。
吐出一口濁氣,將茶杯放在了旁邊的矮桌上。
雨落在帳篷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帳篷當中除了這些聲音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
雨就這樣下著,黑夜慢慢降臨。
時不時劃過天空的閃電,驚醒了睡夢中的侍衛。
陳松躺在床上,上的被子帶著氣,黏得發膩。
輾轉反側,始終無法睡,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是水患的事。
“但愿開封府城外的黃河水位沒有上漲的過多吧,不然的話,一旦黃河決堤,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但據歷史來看,洪武年間黃河好像沒有決堤,也就是一些小支流。
這些小支流,影響也有限,只希歷史沒有出現偏差!”
陳松絞盡腦回憶著洪武年間關于黃河的記載,一番搜腸刮肚之后,陳松靜下了心。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陳松連飯都顧不上吃,就出發了。
趕在中午的時候,終于到了開封府。
現在的開封府和之前陳松來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走在開封府的街道上,到都是積水,甚至有一些房屋都已經倒塌,街道上隨可見慌張的人群,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自發起來,救災的百姓。
當地的衛所士兵也顧不上什麼,加了救災當中。
可一般況下來說,每逢災禍,就會有青皮流氓作祟,所以當地的衛所士兵有一部分還是維持著城中秩序。
陳松一行人聲勢浩大,人數眾多,所以在進城的那一刻,就吸引了不人的目。
這個消息也被送到了開封府的知府衙門。
開封府知府是個明白人,之前朝廷下文說會派遣陳松過來治理水患,估著時間也是這幾天到達。
所以開封府知府急忙帶著府中的大部分屬,往陳松這邊趕來。
開封府知府賀于良,擔任開封府知府也沒有幾年。
他的挽到膝蓋上,上的袍全部纏在腰間的腰帶上。
就這樣在水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帶著府中屬朝著陳松這邊而來。
天上的雨還在下著,賀于良穿著一件蓑,滿是疲倦的臉上多了不的高興。
陳松被李三娃和張鐵牛以及十幾個侍衛拱衛在最中間。
賀于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最中間的人是陳松。
看著跑過來的賀于良,他上的服已經說明了他自己的份。
陳松停下腳步,靜看著賀于良。
賀于良來到陳松面前,朝著陳松拱拱手,面帶欣喜的道:“敢問可是富平侯陳大人?”
陳松點點頭,“正是我!”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將大人盼來了。大人來了,開封府就有救了,整個河南也就有救了!”賀于良一臉欣喜,毫沒有掩蓋自己的想法。
“如今城中是個怎麼況?城中積水這麼多,城外如何,黃河又如何?”陳松問道。
“……城中的排水渠很多都已經被堵死了,下已經讓人開始疏通,但天上大雨不斷,就算疏通,城中的水不能完全流出去。
至于黃河,下已經征發了周圍大量的役夫,讓他們加固黃河大堤。
黃河最為危險的地方位于柳園口,那里的水位不斷上漲,如果按照這樣不斷的漲下去,后果不容樂觀……”
賀于良的臉又開始變得艱難起來。
黃河從鄭縣往東,地勢突然平緩,泥沙在開封府外堆積,久而久之便形了地上懸河。這樣的河道放在后世,也只有通過加固大堤來對付,這個時代更沒有多好的辦法。
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加寬加厚加高大堤,只祈求黃河水位不要再上漲,黃河大堤不要潰堤。
“如今城中怎麼樣?”陳松問道。
“開封府城中的青壯勞力已經被下調了個十之四五,全部送到了黃河大堤上。
剩下的人就是理開封澇的問題,人手現在沒有多麼短缺,唯一短缺的就是糧食。
很多地方的糧食都已經被水泡了,吃不了了,如果再照這樣發展下去,開封府的糧食恐怕堅持不了多久!”開封府知府賀于良一臉認真的說。
陳松點了點頭,“先帶我去黃河大堤上看一看,看看那里的況到底怎麼樣!”
黃河大堤距離開封尚有十里左右的距離。
如果放在以前走路的話,也要不了多久,可是現在一直走到下午才到達。
還沒有來到黃河大堤上,陳松就已經聽到了黃河那奔騰而過的呼嘯聲。
就好像一頭老虎在耳邊咆哮一樣,甚至都能夠到黃河穿行而過帶出來的風。
陳松眉頭皺起,這個樣子可不是一個好事啊。
黃河大堤上滿是挑著擔子的百姓,他們將一框框泥土往大堤上運送。
大堤頂上,百姓們拿著木夯,不停的夯實送上來的泥土。
“這里的大堤況如何?”陳松指著這里,問道。
站在陳松旁邊的賀于良急忙解釋,“這里就是柳園口,因為大堤上種有柳樹而得名。
這里的大堤在洪武十年,十一年都有加固。可今年的大雨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