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對著張灝說道:“重開泉州市舶司的事你就不要擔心了,到時候肯定會向陛下好好說這事的。
按照陛下的格脾氣,這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你們不要太過擔心。
在結果還沒有下來之前,你們也不能松懈。著手對泉州府市舶司進行清理,到時候朝廷的命令下來,也不至于舉手無措!”
張灝的臉上多了不的興,有陳松這句話,那事就差不多穩了。
急忙朝著陳松拱拱手,道:“下替泉州百姓,文武百多謝侯爺,侯爺真乃人中豪杰!”
張灝的臉上滿是恭敬,此時,不止是張灝,就連泉州府的那些員,也都是這副樣子。
陳松的紳一納糧是得罪了天下的讀書人,可并不是說,將全天下的讀書人都得罪了。
明初的讀書人中,有些人的覺悟還是很高的。
這個張灝出貧寒,家中田畝有限,所以紳一納糧對他的影響也不是很大。
而且,在他看來,紳一納糧這事也不過分。
又不只是他們要稅,就連陛下的那些的兒子也要稅,事都已經這樣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事就是這麼個事,到時候你們可要好好的對待。我后天就出發去在廣州府,那個時候,泉州市舶司的事就給你了!
但是提前要給你說一句,好好地對待的這件事,不要有任何的僥幸心理。”陳松事無巨細,說的非常詳細,凡是涉及到的事,幾乎全都說了出來。
在某一刻,張灝以為,陳松不是朝中的侯爺,而是范文正公。
......
離開的時候,張灝要擺送行宴,可陳松路途著急,哪里還能吃完送行宴再走?
馬車啟程,前往廣州府。
這次去廣州府,路途上不知道會遇見什麼事。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泉州衛調了一個千戶所,保護著陳松去往廣州府。
泉州衛將會在不久的將來更名為永寧衛,在明朝歷史上,永寧衛、天津衛和威海衛,并稱全國三大衛所。
所領兵馬皆是銳,有很多士兵,都是老朱老營人馬。
雖然比不上京營,但也要比其他地方的那些衛所士兵強悍不。
馬車走在道上,明朝初年的廣州府還是比較荒蕪的,道路年久失修乃是常事。
臨近廣西,距離西南太近,戰不斷,人口流失嚴重,所以這里還是比較貧窮的。
但這不代表廣州府一直貧窮,唐開元年間,唐廷于廣州府設置市舶使。
北宋開寶四年設置廣州府市舶司,直至洪武七年被裁撤。
廣州府市舶司沒有泉州府市舶司那麼出名,可也有著不小的影響。
在廣州府市舶司存在期間,廣州的稅收也相對可觀。
只是,這里的經濟來源比較單薄,所以自從市舶司被裁撤之后,這里的經濟就不行了。
沒裁撤之前,南洋的那些海盜也時不時的擾廣州府。
海上海盜盛行,生意自然就做不,裁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但怎麼說呢,這個時代的廣東,在很多人看來,還是蠻荒之地。
地圖炮地域黑可不是后世的特權,在古代也很常見。
其中,最出名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大詩人柳宗元。
像什麼黔驢技窮、粵犬吠雪、蜀犬吠日等等帶有地域黑質的語,都是出自這位大詩人之手。
經濟重心南移之前,這些地方就是人們開地圖炮時最好的靶子。
南宋之后,這種況稍微有些改觀,可依舊有人帶著這種有眼鏡。
坐在車轅上的李三娃不停著額頭上的汗水,一臉煩躁。
“這什麼鬼地方,都冬了,怎麼還這麼熱?真的是,熱死我了!”李三娃罵罵咧咧,幸虧他肚子里面的墨水不多,不然,說不得要開地圖炮!
陳松坐在馬車中,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景。
聽著李三娃的聲音,陳松罵道:“行了,別埋怨這個抱怨那個了。這里再差,也是大明的領土,這上面的人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趕趕路才是正事!”
李三娃不再言語,一甩手中的馬鞭,驅趕著馬車朝著前面走去。
俗話說,廣東以北皆北方,恐怕現在北國已經下雪了,可這里依舊很熱。
坐在馬車中的陳松不停著額頭上的汗水,上的服已經了一大半。
皺著眉頭,嘆氣道:“唉,后世去過幾次廣州,可沒想到,明朝的廣州竟然這麼熱,熱死個人!”
低聲抱怨了一聲,陳松的思緒來到了后世。
后世的廣州是什麼?是經濟標桿,貢獻了不知道多的經濟。
可是現在,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這里地理位置優越,是個開設市舶司的好地方,想要變后世的那個樣子恐怕不太可能,要是開設起來,管控的好,肯定要比現在好無數倍!
陳松想著這些事,馬車往前。
山野小路,道路難行。
元末廣州府人員流失嚴重,幾乎可以用千里無鳴來形容。
破敗的道兩側,走出去十幾里,是看不到一戶人家,看不到一個村子。
從北宋到元初,廣州府太平了數百年,造就了這里的繁榮。
可和泉州府市舶司一樣,這里的輝煌還是變了鏡花水月,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凈。
廣東和福建相連,廣州府和福建之間隔著惠州府和州府。
道路艱難,終于在十一月初,到達了廣州府。
進廣州府境,眼可見的蕭條,很難看到府城外面有村莊出現。
就算廣州府再好,也架不住這些海盜的劫掠。
馬車進廣州府城之中,在廣州府知府等一眾員的帶領下,陳松坐在了廣州府衙門的大廳中。
廣州府衙門看上去遠沒有泉州府來的氣派,眼可見的破敗,甚至有些墻壁還有裂。
陳松環視一周,周圍的墻壁也沒有刮大白,灰撲撲的難看極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的廣州府窮啊,哪里還能拿出錢來修整衙門?
前一陣子,海盜襲擊了廣州府外面的村莊,是救濟就已經讓廣州府的這些員焦頭爛額了,哪里還弄湊出錢修衙門?
陳松坐在上位,默不作聲。
廣州府知府金武石站在陳松面前,臉低沉的介紹著最近廣州府的各種況,“......今歲五月,海上有大風起,海水倒灌,遭災無數......至七月,大雨不斷,道路斷絕......八月起,有小匪盜,九月底,陳賊自西來,廣州府城外村鎮七被毀壞,百姓遭屠戮......”
大廳當中的氣氛冷到了極致,抑的人不過起來。
幾乎就沒有風調雨順的日子,幾乎每個月都有災害。
金武石是北平人,這是一個北方大漢,可現在的他,子佝僂的就像是五短材一樣。
眼可見的在抖,沒有辦法,盡管有治國之心,可無治國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如今城中百姓幾何?海賊之前,周邊百姓數量幾何?海盜過后,留存多?損失況如何?”陳松一連問出了這些問題。
“府城中百姓三萬人左右,至于海賊之前,廣州府百姓到底幾何,實在不清楚。黃冊也是好幾年前的了,當時也沒有弄清楚,山野之間,實在不清楚到底有多人。
這次海盜來犯,百姓死難者數千人,劫掠無數......”金武石語氣低沉了很多。
陳松的眼神很冷,空氣幾近凝滯。
怪不得老朱要海,沿海百姓被這樣殺,不海才怪。
市舶司不賺錢,百姓還一直被殺,不海,難道等著百姓被殺嗎?
陳松沒有回話,靜靜的思考著。
廣州府市舶司是要開的,現階段,加上松江府市舶司以及泉州府市舶司,就有三個市舶司存在,有了這三個市舶司存在,可以滿足目前大明的海外貿易。
問題來了,松江府市舶司面向高麗和倭國,雖然倭患一直存在,可不管是強度還是烈度,都遠比不上南洋的這些海盜。
倭寇的船只,無非都是一些小舢板,而陳祖義不僅船只眾多,就連人員也很多。
倭寇是業余的,在倭國活不下去,所以才搶奪大明。
可陳祖義這家伙是職業的,是專門做這方面生意的,是吃這碗飯的。
一個業余一直職業,高下立判!
如果不解決海上海盜的問題,就算廣州府市舶司開起來,也不過是賠錢的買賣。
所以,想要廣州府市舶司真正的賺錢,就必須要將陳祖義消滅。
消滅陳祖義談何容易?歷史上的他,一直蹦跶到鄭和下西洋,能一直活到那個時候,足以證明此人有多難搞。
“不知道老朱的龍江寶船廠造的船只如何了,要是能調配一些過來,專職去一趟南洋,將其剿滅......
這事有些遠,目前還是先看看廣州府的災況。而且,陳祖義這貨肯定不會只來這一次,以后肯定也回來,得想個辦法好好對付他!”陳松一邊聽著金武石說的話,腦海中一遍構思著該如何對付陳祖義。
“......侯爺,廣州府窮啊,已經好幾年沒有上過賦稅了,幾乎每年都吃朝廷救濟......
廣州府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還侯爺能夠給陛下說明這事,請求陛下再撥糧撥款......”
金武石在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尷尬。
廣州府多年未賦稅已經夠難堪的了,現在還要讓朝廷救濟,這怎麼說怎麼顯得尷尬。
陳松看著金武石,道:“一直吃朝廷的救濟也不是一回事,總不可能吃一輩子的救濟吧?終究要想法子賺錢!”
“唉!”金武石嘆道:“賺錢?倒是想賺錢,可拿什麼賺錢啊?種地的話,一年到頭弄不了幾個子,還要時刻防范海水倒灌,防范大雨不斷,有時候,甚至還要防范海盜。
宋時,廣州府市舶司非常賺錢,可那是宋。現在,海面上的海盜不斷,有幾個人敢出海做生意?
往年京朝拜的那些番外小國,現在都走松江府市舶司,也不來這里,哪里還能賺到錢啊!”金武石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說,在金武石看來,廣州府想要賺錢,不是那麼容易的。
“會有辦法的,現在不要太過悲觀。我這次來,雖然是替陛下安廣州府軍民,但也有守土之職。這樣吧,明天一大早,先去那些到襲擊的村莊看看。先看看如今廣州府的況,這些東西以后是要給陛下的!”陳松說道。
“好!”
......
陳松躺在知府衙門的臥室中,橫豎睡不著。
著子走出了房間,天上的星辰明亮,耳邊的蚊子聲響徹不停。
這里炎熱,應天府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不管是后世還是現在,陳松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這種悶熱的覺,讓陳松憋得慌。
又沒有空調,所以只能著。
不是陳松不想穿睡,是穿不住,玩不了多久,就會粘在上,穿上睡睡覺,晚上別想睡安寧了。
在院子里待了沒多久,上就多了不的蚊子包。
李三娃也橫豎睡不著覺,在衙門后院里瞎蹦跶,時不時還嚎幾嗓子秦腔,惹得陳松連連怒罵:“大半夜嚎什麼?不趕睡覺去,還在溜達?明天一大堆是真的等著去做,還在等什麼?”
李三娃無法,閉上,只好躺在悶熱難的房間。
太初升,又是新的一天,陳松穿好服,吃過早飯之后帶著隨從出發了。
目的地就是廣州府附近,為了速度,就沒有坐馬車,選擇了戰馬!
馬蹄子敲打在地面上,通過比馬車好多了,可以抄一些近路。
目標是一個做李家村的小村子,去這個村子是金武石提議的。
金武石膀大腰圓,也是騎馬的好手。
北平戰事不斷,若是不懂刀馬,哪里還能活到現在?
護衛保護在陳松四周,不風,尋常盜寇別想進來。
太升至最高,眾人停下。
一片黑灰之地出現在陳松的面前,盡管過去多時,可陳松總覺得,這空氣中有一淡淡的燒焦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