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初融突然出現，杜若寧和春雪也傻眼了。

　事要不要這麼巧，這家伙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來就來吧，還來得無聲無息，跟個鬼魂似的，想不砸到他都難。

　倘若只是砸了他一下，還可以說是不小心，可們一直在提著人家的名字喊去你的吧，真是想解釋都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一時都傻在那里，看著薛初融被風雪簇擁著向這邊走來，他穿著青袍，削瘦的形仿佛雪中搖曳的翠竹。

　“若寧小姐，小姐。”他走到兩個孩子面前，深施一禮，“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得二位小姐如此生氣，還請二位小姐明示。”

　“……”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想起去年中秋之夜在菜地里見到他的景。

　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淡然，無論穿著寢還是袍。

　他也永遠不會對們生氣，無論們是菜還是襲。

　而們也還是和那天一樣瘋瘋癲癲，甚至比那天還要惡劣。

　若說有什麼不同，那便是兩個孩子，一個對他生出傾慕之心，一個被他深藏心底。

　他喜歡的不喜歡他，喜歡他的他不喜歡。

　人生總是這般差錯，不得圓滿。

　杜若寧莫名地到鼻子發酸，屈向他回禮：“沒什麼，和你沒關系，我們鬧著玩的，你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不說，薛初融便不問，攏著手說道：“不是什麼要事，若寧小姐可以接著玩，我等一等也無妨的。”

　“這麼冷的天，怎好讓你等。”杜若寧轉頭去和春雪商量，“你且先到亭子里坐一坐，我和薛公子說完話就去找你。”

　“好。”春雪看了薛初融一眼，不卑不，也不扭，大大方方地對他福一禮，徑直往不遠的亭子走去。

　上穿著藿香方才拿來的紅鶴氅，瀟灑獨行于漫天的落雪中，好似一幅麗的畫卷。

　薛初融看了兩眼收回視線，淡然看向杜若寧：“我是來向若寧小姐道謝的。”

　“道什麼謝？”杜若寧微訝，“我最近好像沒幫過你什麼。”

　“是進閣的事。”薛初融道，“我不過才做了幾個月的翰林編修，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該這麼快進閣，我知道定然是掌印大人為我破了例，就去向掌印大人道謝，掌印大人說我最該謝的是若寧小姐，于是我便特意來向若寧小姐道一聲謝。”

　“原來是為這事。”杜若寧笑起來，“我還怕你假清高，不肯接掌印的好意，你既然來了，就說明你已經接了，對吧？”

　薛初融一笑：“不瞞若寧小姐，我心里也是經過幾番掙扎的，但我又覺得自己有能力擔此重任，即便沒有掌印相助，我早晚也能憑自己的能力進去，現在只是提前了一些時日而已。”

　他說得一本正經，杜若寧卻忍不住想笑，一時覺得這人呆呆的，一時又覺得他也有頭腦的一面，但不管哪一面又都十分可。

　“既然你覺得自己值得，那就不要有所顧慮，只管放心大膽地干，其他的都有掌印大人為你兜底。”杜若寧道，“我與掌印大人對你的期遠不止此，還請薛狀元你繼續努力。”

　“是。”薛初融忙肅容道，“我會好好努力的，絕不辜負若寧小姐和督公大人的知遇之恩。”

　兩人站在雪里說話，春雪坐在亭子里默默看著。

　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雪卻大了許多，紛紛揚揚如扯?般簌簌落下，沒了風的攪擾，雪下得十分從容，一如在雪中相對而立的一青一紅兩個影。

　隔著雪，看不清他們的表，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覺得他們的相自在但不隨意，歡喜卻不曖昧，從從容容，坦坦，是一種與別無關的惺惺相惜。

　想起杜若寧方才說過的話——你們只是在隨波逐流，并沒有真正了解薛初融這個人，也不了解他的堅持和執著是為了什麼。

　春雪出神地看了一會兒，直到薛初融向杜若寧躬施禮告辭，忙起將他住。

　“薛初融，等一下。”

　薛初融和杜若寧說話，已經忘了亭子里還有個人，突然被住，吃了一驚。

　“怎麼辦？”他怯怯地問杜若寧，生怕春雪要來質問他拒婚的事。

　之前那個孫小姐給他留下的影太深，以至于他現在看到孩子主他就會莫名張。

　杜若寧又忍不住想笑，故意逗他：“我哪知道怎麼辦，你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

　薛初融越發張起來：“要不，我直接跑吧？”

　杜若寧：“……”

　好在薛初融是個君子，做不出臨陣逃的舉，雖然心里張得要命，仍是著頭皮等在原地。

　等春雪到了跟前，他便率先行禮道：“不知小姐有何賜教？”

　春雪在他面前站定，對他盈盈回了一禮。

　“賜教不敢當，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先前是我太執著，給你帶來很多困擾，我在這里給你賠個不是，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糾纏于你，我們還是做回普通的同窗吧！”

　薛初融著實意外了一下，眼打量這姑娘，見態度很是認真，不像在用緩兵之計，便大大地松了口氣，深深一揖到底：

　“我辜負了姑娘的一片誠心，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姑娘如此磊落懷，我雖為男子都自愧不如，請姑娘我一拜。”

　“誰要你拜，快省省吧！”春雪抿笑道，“只要你以后見到我別躲著走就好。”

　薛初融登時紅了臉，連聲道：“不會的，不會的。”

　春雪把頭一甩：“會不會的都沒什麼所謂，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

　“所以才會說‘去你的吧薛初融’嗎？”薛初融問道。

　這下到春雪尷尬，忙紅著臉解釋道：“我就隨口一說，你別介意。”

　“不介意，好玩的。”薛初融俯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團一團用力扔出去，自己大聲喊，“去你的吧薛初融！”

　“……”

　春雪和杜若寧對視一眼，同時大笑出聲。

　薛初融也跟著笑起來。

　杜若寧和春雪各自抓了一把雪向他砸過去。

　大雪將三個恣意歡笑的影籠罩，候在一旁的郁朗不心生慨：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