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是個很特殊的職業，但歸到底所有的影子也還是人，也有人的七六，最多也就是經過嚴厲苛刻的訓練，讓自己可以嚴格控制與生俱來的各種。

但只是控制，並不是抹殺，這世上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將一個人徹底變沒有的，就算你將一個人變作傻瓜，他也會恐懼，也會歡喜，這是改變不了的。

每個影子都是不一樣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人生和不同的特點，包括陸塵也是，唯獨在這一點上，所有的影子都是一樣的，差別只在於控制的能力高低而已。

陸塵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緒都控制得極好，要不然他也不能在魔教中潛伏多年，並在那樣世間最險惡的環境下做出了那樣的功業。但是他仍然是一個正常的人，他也有緒起伏的時候，當年在他不顧一切殺死蘇墨的那個時候，也算是他極數緒失控的表現了。

也正因為對自己的掌控力遠勝於常人，所以陸塵對自己的緒波也遠比普通人要敏，他知道自己也會恐懼，也會震駭，只不過他會在最短時間裡將所有負面緒制下來，恢複冷靜。但是這一次，他覺到了詭異不同的地方。

他發現自己這一覺醒來，雖然所遇種種詭異恐怖之事，但自己卻好像從頭到尾都能冷靜判斷，毫無震駭恐懼之心，緒之平靜，甚至都可以用冷漠來形容了，若不是有阿土在邊，他看到阿土時還會有些心境漣漪，陸塵幾乎覺得自己真的就像是行走了。

行走嗎……

陸塵默默地在原地坐了下來，背靠著牆壁，這座距離洗馬橋還有數十丈遠的高樓上，冷冷清清，毫無聲息。

陸塵閉上雙眼，仔細地聆聽著，很快確認了，這周圍果然沒有任何聲音，唯一能有些覺的，大概是他自己的心跳，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陸塵覺得自己此刻本該覺到寒意甚至恐懼的，但是他沒有。

過了片刻後，陸塵睜開了眼睛，緩緩轉頭向旁邊看去，阿土還蹲坐在他的旁，一如過去很多年那樣守護著他，看到他轉頭過來的時候，阿土甚至還吐了吐舌頭，搖了搖尾。

陸塵凝視著阿土，過了一會後，他輕聲說道：“阿土，我覺不到你的呼吸了。”

阿土好像沒聽懂陸塵的話，仍是安靜地看著他，一雙詭異的紅眼眸中芒閃爍，目溫和，看上去仍是以前的那只黑狗。

陸塵沉默了下來，默默思索片刻後，他忽然手探懷中，將藏在懷裡的那只小鳥掏了出來。

小鳥依然還是蜷在他的手掌裡，頭藏在一只翅膀底下，半天沒有靜。陸塵用手指輕輕著小鳥的羽，然後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小鳥上已經變得一片冰冷。

他覺不到小鳥的溫，更不用說心跳，在他掌心的似乎並不是一只頑強活著的鳥兒，而是一個冰塊。

陸塵冷冷地看著手中的小鳥，忽然五指一，抓住了那小鳥的子，然後開始緩緩收。

小鳥的子猛烈震了一下，隨即它的脖子了一下，然後鳥頭從翅膀下出，抬了起來。

還是當初陸塵剛剛救下它時的模樣，除了眼睛。

那雙眼睛完全被一片紅浸染，猶如鮮流淌，甚至過了片刻後，有一滴真的鮮從小鳥的眼眶邊緣滴落下來。小鳥的一雙目瞪著陸塵，然後了起來，那聲音淒厲而尖銳，仿佛看到了海深仇的大敵，仿佛恨不得要吃其喝其！

在陸塵邊，阿土緩緩站了起來，雙眼中閃爍，口中利齒獠牙張開，猶如一只猙獰惡。

“噗……”

驀地，一聲悶響，將所有的聲音打斷隨即戛然而止，一團花飛濺在半空，那只小鳥從陸塵掌中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在空中飛舞飄散的羽和殘肢。

陸塵的掌心有，緩緩流淌滴落。他看了一眼手掌，然後再一次的轉，這一次，他站在了阿土的面前。

他凝視著阿土的眼睛，阿土也回著他。

陸塵出他染的手，輕輕放在阿土的頭上，阿土的頭與子似乎是發自本能地向後了一下，但很快又停住了。它只是安靜地看著陸塵，然後一不。

陸塵輕輕著阿土脖頸與頭顱上的發，然後靠上前去，將它的頭摟抱在自己的懷中。

“你前頭是想咬死這只鳥的，為什麼？”陸塵用很輕的聲音問道。

阿土當然不會說話，它的頭被陸塵抱在懷中，也做不了什麼作，所以它只是搖了搖自己的尾。

陸塵沉默了下來，他的手阿土的作始終沒有停下，他的臉在阿土的皮上，覺到的再也不是溫暖，終於也變了一片冰冷。

但是他仍然看到了，阿土在對他搖著尾。

在他的懷抱裡，阿土的頭還和以前一樣，習慣地蹭了蹭。

這些都是鏤刻在他們記憶中的東西，是只屬於他和阿土之間的，是誰也不能拿走的東西。

除了死亡。

“我想，這應該還是一場夢吧。”陸塵低聲說道，“阿土，我們要走出去的，是不是？”

阿土低低應了一聲。

陸塵閉上了眼睛，抱著阿土，他阿土的手停了下來，是那只染的手掌，停在了阿土的脖子上。

周圍驟然間一片寂靜，片刻之後，突然間遠近長街外，猛然間響起了一陣尖銳淒厲又仿佛帶著狂怒的呼嘯聲，如怒巨濤般從四面八方湧來。這座房子周圍的牆壁開始哢哢作響，灰塵碎石紛紛落下，從角落從隙裡，一暗紅的薄霧突然湧了進來，如張牙舞爪的魔鬼，向著陸塵撲來。

陸塵沒有抬頭，甚至沒有用眼角餘向周圍種種恐怖的異象看上一眼，他只是抱著阿土，眼中也是阿土的軀。

有那麼一刻，他屏住了呼吸，他咬了咬牙。

這世上應該不會有後悔藥吧，如果做錯了事，那該怎麼辦？

他曾經錯過的吧？

他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忽然一片空白，但是他的手卻猛然收，片刻之後，一團黑火驟然湧出，然後他的手掌帶著那團黑火，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摧毀了阿土的皮，折斷了黑狗的脖子。

阿土慘烈地嘶吼起來，拼命地掙紮起來，但是它的軀被陸塵死死地抱住，無法彈，只能絕地看著黑火將它完全吞沒。

下一刻，周圍黑了下來，好像是那片怒般的迷霧蜂擁而至，將陸塵和阿土完全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