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這樣的心思,他又沒辦法跟別人說。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在今后的人生里都離不開別人生活,都要纏綿病榻。韓彧甚至都想過,如果最后真的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那自己還活什麼呢?
還不如在當時立刻就死了算了。
但是,這樣的念頭,就更無法跟別人說了,否則,他們又要說,這是拿刀子在他們的心。
顯而易見,溫文曜的這番剖心剖腹,又失敗了。
最后韓彧連眼睛都不肯睜開了,一副很累的樣子,但溫文曜知道他醒著,只是不想理他。
他有些無措,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句話說錯了,一時間也不敢胡來,只能輕輕地勾著他的小指。本來想要趁機賣賣慘的,這回也不敢開口了,怕韓彧又覺得自己威脅他。
他在他昏迷的時候特地請教過醫生和幾個病人家屬,他們都說在恢復期的病人心理都是非常脆弱的,有時候無意中的一句話,他們就能想很多。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們在這一階段,只能躺在床上,連一小指頭都覺得費勁,說句難聽點,真的需要人“把屎把尿”,在這種況下,很難有人會不自我厭棄。
他們一方面極度討厭這樣的自己,另一方面又害怕拖累家人。所以,通常會做出讓人難以理解的舉,在這種況下,家屬只能耐心疏導和陪伴,讓他覺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醫生還說,韓彧其實已經非常非常堅強了。他見過太多絕的病人力想掙管線的束縛,讓家人滾,更有甚者,直接支開家人,弄掉氧氣裝備自殺。
總之,你要是真想解的話,就會瞬間被激發出無限潛力。
溫文曜被醫生的這番話給徹底嚇住了,可以說到現在,手還在抖。剛才也是強撐著對韓彧說了這番話,但是他笨,一向不懂得避雷,所以又搞砸了也是正常。他現在戰戰兢兢地看韓彧,生怕他又出現什麼狀況,撇撇,很想哭但又不敢。
等過了很久,他看韓彧徹底沒了靜,已經他又睡著了,這才敢開一盞床頭燈,打算瞧瞧他的臉。但是沒想到剛一打開,就看到韓彧的眼睛也睜開了。
“……”
相顧無言。
“你……你沒睡著啊……是不是需要什麼?你跟我說我去……”
“……”韓彧依舊不說話,只是視線漸漸下移。
由于他是半躺著的姿勢,因此很容易就看到了溫文曜膝蓋下面跪著的……
“你……這是……做什麼……”雖然是氣音,但時刻關注他的溫文曜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了他說的是什麼。
他頓時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問了別人,們都說,夫夫當中如果有一方犯錯了,就得跪榴蓮,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一點……”其實那個“別人”就是何律師,但此時的溫文曜哪里敢在韓彧面前提起何律師的名字。
所以呢?
韓彧繼續盯著他膝蓋下面的東西不放,這個……好像不是榴蓮吧?
“那什麼……”溫文曜更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榴蓮這……味太大了,我怕……熏著你……”
“……”
“起來吧。”他說。
“不,不起來,除非你答應我放棄那個念頭。”
“起來吧。”
“不起來!好、好吧……我起來……”溫文曜到底是怕犟得太厲害了,讓韓彧又了氣,于是趕自己撐著床站起來。但由于他跪地太久了,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差點直接撲倒在韓彧上,幸而被他及時用手撐了一下。
但這麼一來,就變溫文曜撐在韓彧上方,不僅兩人的視線瞬間叉,就連位也十分令人浮想聯翩,如果沒有那礙事的氧氣罩的話……
好吧,至恰好進來看看況的蘇錦綸是這麼認為的。
“咳咳……”他尷尬地咳了兩聲,“我說溫大,你就這麼不擇食?我們老韓現在可還病著呢,你也不怕他太過興……”
“住!你狗吐不出象牙來你!”溫文曜瞬間從床上離開,轉而坐在小凳子上,十分焦急地問韓彧,“你怎麼樣?沒到你吧?”
韓彧微不可察地搖搖頭,眼神里出些許擔憂地看向溫文曜的膝蓋。
溫文曜心中一暖,連忙再次抓住韓彧的手,“你放心,我皮糙厚的,沒事。”
“……”韓彧的眼里出不滿的緒,像是在說,“你哪里皮糙厚?分明是個金貴的小爺”。
很神奇的,溫文曜看懂了。
“好啦好啦,錦綸剛好來了,我一會就讓他幫我點藥吧。你看,我稍微點什麼傷,你都擔心得不行,那你要是有什麼,我還不得活不下去……”
“……”
“所以寶貝,將心比心,你說這次是誰錯了?”
“……”
他看韓彧張了張,似乎又要說話,趕制止,“好了好了,你不要說,都聽我說,好吧?我知道你現在主要有兩個疑,一是,我對你是真的,還是愧疚多一點,二是,假如你一直這麼病下去,我有一天會不會不耐煩,甚至棄你而去。我猜得對嗎?”
“……”韓彧的眼神變了。
“對于第一個問題呢,我現在就能給你答案。”說完,溫文曜抓著韓彧的手并牽引著它,讓它在自己的左,“到了嗎?它在回答你。我剛才跟你說的,都是真的,看到你突然閉著眼睛,躺在我面前,我不僅心臟不會跳,就連流也仿佛停止了。這些,難道不夠說明問題嗎?”
“……”
“那第二個問題,我現在確實答不上來。如果勉強答了,那你八也是不相信我的。所以,我們不如把一切都給時間。一年,就一年,到我們舉行婚禮那天,如果我有一對你不好,那麼你大可以那時候再來把離婚協議甩到我臉上。”
“喲呵,溫,行啊,這生意穩賺不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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