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溫文曜頹然地靠坐在酒柜旁，有一下沒一下地往里倒著紅酒，在他的邊，已經散落著三四個空掉的酒瓶。

韓彧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客廳里的。

“你在做什麼？！”他上前幾步出酒瓶，并扶起坐得東倒西歪的溫文曜，“小曜，你在喝酒？還喝這麼多?誰讓你喝這麼多的?”

“你……是……誰……啊？”溫文曜一把揮開韓彧的手，“要你管啊！喝……你點酒，你還心疼了？”

“小曜，你醉了。”韓彧被溫文曜一手揮得一屁坐在地上，但是還是重新扶起了溫文曜，并試圖把他拉起來。

“上樓去睡，地上涼。”

溫文曜卻并不領，“韓……韓彧……你憑什麼?憑什麼把我當一個傻子？你知不知道我……知不知道我……”

“你我，我知道。”

“……”溫文曜慢慢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但由于醉得厲害，他并不看得真切，因此也就錯過了韓彧臉頰的酡紅。

“所以，我來告訴你真相。”韓彧慢慢地打開手機，也給溫文曜聽了一個音頻，在這個音頻里說的事，卻與他所了解的大不相同。

那是一段溫鄴華與韓彧的對話。在這段對話里，溫文曜聽到的是這兩人聯手設了一個局，打算引出一直以來都在幕后打九鼎的黑手。九鼎并未易主，他還在溫鄴華手上，新聞發布會，只不過是一個幌子。

“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可以打電話給你爸。”韓彧坐太久了，有些站不起來了，他疲憊地用手眉心，覺得的溫度又高了一點。

他本以為在聽了這段音頻以后，溫文曜就算不全信也該信了大半，從而打電話去給溫鄴華求證。可誰知道，他竟然聽到溫文曜說，“姓韓的，憑什麼你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

“……”

“我告訴你！我偏不！”

“……”

“我溫文曜憑什麼得你的擺布？結婚聽你的，進公司聽你的，就連現在，也還是要聽你的！我告訴你我夠了！”

“小曜你醉了。”韓彧知道，溫文曜喝醉了的時候就會口不擇言，因此，他也并沒有往心里去。只是有些苦惱，該怎麼把人弄上樓去睡覺？連續七天發了瘋似的連軸轉，已經耗盡了他最后一力，現在的他，完全都不了。

于是，他認命地重新拿起手機，打算打電話找外援。可是不料，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出去，手機就已經被溫文曜打飛出三米遠。

“韓彧，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

“……你還不知道我真正在氣的是哪件事嗎？既然有初……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既然口口聲聲說我……為什麼屜里會有一份簽好名的離婚協議？”

“……”韓彧這才知道，席遠所說的后招指的是什麼？自己當真是關心則，只想著趕解決外部危機，卻忽略了家里，再一次著了他的道。

“什麼離婚協議？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韓彧你起來！你起來！”溫文曜突然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跟發了瘋一樣地拉扯韓彧，想讓他跟自己上樓看那份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

可憐韓彧本來就是強撐一口氣在跟他說話，被他這麼猛然一拉，只覺得眼前一黑，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彧！！！”這是他昏迷前，聽到的最后的聲音。

“人怎麼還沒醒？”溫文曜毫無形象地蹲在床邊，兩只手地握著韓彧的手，一雙眼都舍不得離開床上那人半秒，他的眼眶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哭過。

剛才那一幕真是嚇得他酒都醒了大半，好好的人就這樣突然直地倒下去。一時間，溫文曜只覺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快于思維做出反應，他張開雙手，將那即將倒地的人抱住。低頭一看，只見懷中的人雙目閉，面紅，額上不斷地有細細的汗珠滲出來。

他在發燒！！！

這個認知讓溫文曜到十分地心慌，他試圖將韓彧抱起來，可是他自己都醉得一塌糊涂需要別人的攙扶，如果勉力而為，估計兩個人都得摔到地上去。最后，溫文曜只得把人費力攙扶到沙發上讓他躺著，然后到尋找手機打通了醫生的電話。

也幸好醫生這會兒正在附近，韓彧這才得以得到及時的救治，現在人也好好地躺在床上了。

“你當是低糖呢，一會就可以醒。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干什麼去了？”

“......”溫文曜并理他，只是默默地幫韓彧替換搭在額上的巾，時不時還他的臉，終于還是忍不住再問：“怎麼溫度也沒有降下來？都過那麼久了......”

“......”醫生發現他有點看不懂溫文曜這個人了，說他看不見韓彧的好吧，他偏偏心里又什麼都知道，說他態度化了吧，可是最近又不知道再糾結些什麼。

“你們到底發生什麼問題了？是因為公司的事嗎？聽他說今天要跟你解釋，怎麼，你沒聽進去？”

“其實，說他要將我們家趕盡殺絕，我一開始是不信的。可是......他既然來招惹我，為什麼又想要全而退？”

“什麼意思？”

“那份離婚協議......”溫文曜將韓彧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眼眶一熱，一滴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到了床上。

“什麼離婚協議？”

“就在......床頭柜，你自己去拿......”

“......”醫生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隨即彎腰去拉開床頭柜的屜，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份保存完好的離婚協議，上面赫然簽著韓彧龍飛舞的大名。

“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過這個念頭！就連當初他們拿你做威脅他也沒有......”

“什麼拿我做威脅？”

“......”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了解的對不對？事本沒有這麼簡單！”溫文曜激得站起來，還因為起太猛踉蹌了一下，手扶了一把墻壁才站穩。

“我以為他會連這個也跟你說的。”

于是，在醫生的緩緩講述下，溫文曜終于知道了韓彧為什麼寧愿自己扛著，也要聯合自己的父母瞞著自己，原來、原來那次綁架就是對方給韓彧的警告，證明他們有能力傷害到自己。他拖著病辛苦了整整一周的時間，可是自己都做了什麼？韓彧那時候見到這樣的自己，他心里會是怎麼樣的？他是不是會委屈？連自己這樣的人都會委屈？他不像自己這麼沒心沒肺，一定會......

“可、可是，那份離婚協議？”

“你之前調查這，調查那的勁頭哪里去了？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做筆跡鑒定不就知道了？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你這頭腦......”

“阿傾。”

“喲，醒了？真夠快的，別是聽到我說你寶貝的廢話吧。”

“彧！”

“不關他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韓彧剛剛醒來，覺整個都好像飄在云端一樣落不到實，稍微睜開眼睛就暈得不行，他猜想可能是因為高燒的原因。唉，這副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還總麻煩別人，這次，小曜一定又嚇壞了吧？韓彧有時候想，要不要將錯就錯，就承認這份離婚協議是自己準備的，也總好過拖人拖己。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和溫文曜是真的不合適，再勉強下去也終究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是這次，溫文曜卻不想放手了，也許是這次韓彧直接倒在自己面前的畫面太過沖擊，使得他的心無端掉了好幾拍，他總算是意識到了，這個人原來已經不知不覺地融自己的骨，再也不出來了。

溫文曜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想通了，他愿意慢慢學著去照顧人。于是醫生慢慢地睜大了眼睛，見鬼似地看著溫文曜以堪稱溫的作把人扶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頭，并心地往他腰后塞了幾個枕，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

“你燒著呢，力流失得厲害，要多補充些水分。”然后就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溫水慢慢地喂韓彧喝下，再放到一邊。

韓彧原本還有一些迷糊，眼睛也不怎麼睜得開，但因為他的這個作，瞬間清醒無比，“你......”

“我......”溫文曜把頭別向一邊，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你也許不信，當我看到你就這麼倒下去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心臟也快停了......我想，或許、大概可能，七天前的話說的是對的。我愿意去你，那麼你能，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韓彧正想說些什麼，但卻眼尖地看到放在一旁的離婚協議書，臉頓時沉了下來。

“咳......”溫文曜見狀不由得有些心虛，畢竟那是他不相信韓彧的證明，再加上后來的檢驗果證明那筆跡確實是有人仿的，他就更抬不起頭了。于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醫生經常能見到這樣的畫面，“彧，還要不要喝水？”

“......”

“你無不無聊？我開電視給你看？”

“......”

“阿彧，我幫你吧？醫生說你這燒給快點退。這都幾天了，怎麼還是反反復復的......”

“......”

最后，韓彧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從床上坐起來，慢慢地把兩條放到地上，似乎是打算下床。這下，可把溫文曜嚇得魂飛魄散，忙把手中的臉盆放在地上，奔過來扶住他，“快躺回去！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我自己洗。”

“什麼？！”韓彧連坐起來都覺搖搖晃晃的，還讓他自己洗，不會還沒走到廁所就又暈倒吧？溫文曜可不放心讓他進去被水蒸氣熏那麼久。

但是韓彧執意要站起來，溫文曜沒有辦法只好亦步亦趨地走在他后，張開雙臂虛扶著他，就想著萬一他支撐不住，好第一時間抱住他。

韓彧雖然沒往后看，但大致也能想象出是怎樣的景，他慢慢地挪進了浴室，等了一會兒，見外面沒靜，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還不進來？”

在外面正擔心得不得了的溫文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什麼？”

“......”一門之隔的韓彧似乎嘆息了一聲，“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