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搖搖晃晃離開醫院不久后,唐啟梟拎著保溫桶從車上下來。
一直在上樓的時候,唐啟梟角還帶著寵溺的弧度,直到——
病床上空無一人,沈初正倚在門口盯著他。
唐啟梟斂去溫,一臉冷漠地盯著沈初,“歲歲呢?”
“歲歲、歲歲,你就知道你那個歲歲!”沈初酸溜溜的說道:“也不知道你的歲歲心里面有沒有你!”
唐啟梟沒有停頓,轉就朝外走。
沈初立刻開口說道:“我問過護士了,早上的時候,虞歲還在配合治療呢!結果忽然間人就走了!”
唐啟梟停住腳步,“忽然間走了?”
“是啊!我本來百思不得其解,后來我忽然間明白為什麼了。”沈初指了指電視,“你看!新聞里面說邵允琛病了!說邵允琛病的很嚴重呢!”
唐啟梟怔住,攥著保溫桶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沈初不懷好意的低笑,“你說虞歲忽然間走了?是因為什麼呢?”
“……”
沈初見唐啟梟不說話,又故意氣他,“我猜!虞歲是去見邵允琛了!”
“砰——”
唐啟梟手里的保溫桶掉在地上,滾燙的魚湯迸濺在手臂,很快泛起紅腫,目驚心,可他像是不到痛一樣。
沈初嚇了一跳,作為醫生的本能,下意識地去檢查唐啟梟的傷勢,可卻被對方推開,背脊重重的撞在墻上,疼得他眼眶泛紅。
“唐啟梟!我要給你理傷口!”
唐啟梟垂下模糊的手,冷漠的說道:“不用。”
沈初手扯著唐啟梟的袖,“你站住!你這樣會染的!”
唐啟梟冷冷地甩開沈初,轉朝外走,“別我,我說了不用。”
沈初見到他離去的背影,氣得直哆嗦,口不擇言的說道:“唐啟梟,你有病吧!”
“唐啟梟!你為了那個人這麼折磨自己有用嗎?你明知道他心里面本就沒有你!我看就是你一廂愿的著人家結婚!”
唐啟梟腳步沒有停頓,仿佛聽不到這句話一樣。
沈初又委屈又難,追著他朝外走:“唐啟梟,你給我站住!”
“我又沒說謊,本來就是這樣嘛!虞歲昨天病加重,癌細胞嚴重擴散!送進去搶救室,整整搶救了一整晚!你也一宿都沒有合眼!”
“結果,好不容易才把虞歲搶救回來!他一聽到邵允琛病了,就立刻去找邵允琛了!”
“虞歲到底哪里好啊?三心二意不說、還心思歹毒,以前還把你送進去監獄過!虞歲除了那張臉長得好看之外,一無是,你到底為什麼喜歡他!”
唐啟梟忽然間停住腳步。
沈初措不及防撞在唐啟梟后背,痛得他臉發白。
“沈初。”唐啟梟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初,“歲歲不需要哪里好,只要他是歲歲,就足夠讓我喜歡了。”
沈初聽到這句話,臉倏地慘白。
歲歲不需要哪里好……
只要是歲歲,就足夠讓唐啟梟喜歡了。
那、那他呢?
他曾經為了能和唐啟梟有個話題,沒日沒夜的努力專研唐啟梟的喜好。
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和唐啟梟搭上話,讓唐啟梟多看他一眼。
結果努力了七年,卻發覺一件事,原來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做這一切的!
哪怕虞歲什麼都不會,唐啟梟仍舊喜歡他。
沈初心臟痛的近乎要崩潰,可他仍舊生生勾起笑容,“哦!那是我多話了!既然唐先生這麼喜歡虞歲,為什麼還要急匆匆的朝外走呢?”
唐啟梟淡淡地說道:“歲歲不好,我去接他回來。”
“是接他回來,還是把他抓回來啊?”沈初眼神閃爍,故作不在意,“我怕邵家太好,他干脆住在那里,再也不回來了。”
唐啟梟臉森森的,語氣也更是摻著幾分薄怒,“沈醫生,你好像很不希我順利似得?”
沈初偏過臉去,“沒有,我可不是那種見不得人好的壞人。”
“沒有,那就好。”唐啟梟似笑非笑。
沈初心虛的咬著下,不再言語。
……
邵家別墅,氣氛凝重的有些瘆人。
傭人們秉著呼吸,看著小趙端著一碗熱粥進了邵允琛臥室里。
小趙可憐兮兮的勸著,“爺,您重要啊,喝點粥吧!您這樣不吃不喝哪能行啊,這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對麼?”
邵允琛臉沉,一掌將粥掀翻,“滾!你被開除了。”
小趙腦袋瓜淋著一整碗粥,燙的他直難,可卻連哭都不敢哭。
小趙知道自己惹怒了爺,又知道自己家爺的脾氣,委委屈屈的解釋道:“爺……這也不能怪我啊,您那時候病的快不行了,傷口嚴重染,還高燒不退,我是真沒辦法了,才心一狠,把自作主張,把您捆住,強行醫生過來給您治病的!”
“爺……您可別開除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呢,您要是生氣,您就繼續打我吧!”
“不過要是還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得這麼做,您若是出了事,邵家可怎麼辦啊!”
邵允琛看著低眉順眼的小趙,煩躁的更加厲害,“那虞歲呢?他呢?”
小趙聽到虞歲的名字,心里面直突突。
那個祖宗,可真是厲害了!
他掛了電話后,就在那里興高采烈地等著虞歲回來見爺。
畢竟他都拿骨灰作為威脅了!虞歲不可能不回來的!
結果他等了足足四個小時!爺發燒的都快要歸天了!這沒良心的虞歲還沒個靜。
他沒辦法,心一狠,顧不上在等虞歲了,就把爺給捆上了,立刻來醫生給爺治病。
結果爺傷口理好了,人都蘇醒過來了,從早上到了下午!虞歲連個影子都沒有。
這祖宗果真是個祖宗,不吃,這回大概真是變心了,一條路跑到黑,真打算和唐啟梟在一塊甜甜了。
小趙心里這麼想著,可上卻支支吾吾的說道:“……虞先生,可能有事在忙。”
“有事?你怎麼知道他有事?”邵允琛眼底滿是冷,“你給他打電話了?”
小趙一激靈,察覺失言,又不敢說謊,只能小心翼翼的“嗯”了一聲。
“虞歲接了電話?然后呢?他知道我病了,他不愿意過來?”邵允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小趙耷拉著腦袋,恨不得鉆進地里面,小自己的存在。
這就是個送命題,他可不敢回答!
邵允琛見小趙不否認,還默認了他的猜測。
他的臉愈發難看,眼底染上一抹鷙,那鷙仿佛能將人活生生吞噬一般。
還真是如此。
他猜對了。
他病的快要死了,虞歲都不過來。
小趙說虞歲有事要忙?
虞歲能有什麼事?他連個工作都沒有,除了在家里躺著,還能有什麼事?
恐怕是虞歲嫌棄他這個前夫礙事!畢竟虞歲要和唐啟梟結婚了,不得和他撇清關系,恨不得從此以后都不認識他!
或許,還盼著他死了!
邵允琛想到這里,眼神愈發暗。
“誰準你給虞歲打電話了?”邵允琛冷笑著說道:“虞歲配來邵家麼?邵家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地方嗎?”
不來也好!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他沒了虞歲也死不掉,虞歲要走就走!
誰稀罕了!
他才不稀罕虞歲呢!
小趙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反正人也不來了,骨灰威脅也沒用,爺想怎麼發泄就怎麼發泄吧!
爺就是口嫌正直,上說著嫌棄虞歲,倒是誠實。
邵允琛越說越覺得生氣,那煩躁沒半點減輕,反倒是愈發的洶涌,說起話來也更加不留面。
“虞歲就是個便宜貨,一輩子都沒什麼眼,以為唐家是個靠山,就輕賤的往那邊送,被我玩膩的東西,唐啟梟也能吃得下!”
“我邵允琛想要誰要不到?好看的人多了,虞歲算老幾!只要我勾勾手,隨時都會有人主送上門來!”
“而虞歲在好看,那也只是過去式了!自從他懷孕后,肚子圓溜溜的,別說讓我去看他,我是聽到他的嗓音都覺得作嘔,子都變那樣,簡直像是個會懷孕的怪!”
虞歲臉蒼白的站在門口,渾的宛若瞬間凝結。
每一個字都像是狠狠扎他的心底。
原來邵允琛是這麼看待他的。
是啊,邵允琛邊向來不缺好看的人,只要邵允琛勾勾手指,隨時都會有人主送上門來。
而他自從懷孕后,肚子一點點的圓了起來,更是如同一個怪似得,是讓邵允琛看到一眼都覺得惡心。
——惡心。
對惡心。
邵允琛總是再說他很惡心。
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一場笑話,輸了一整天的,好不容易有了點力氣,才能勉強支撐他到邵家,卻送上門自取其辱。
邵允琛讓小趙用骨灰威脅他,就是為了辱他麼?
那麼邵允琛做到了。
每一個字,都讓他痛苦無比。
虞歲忽然間覺得大概是沒輸夠。
他更冷了……
冷的有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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