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微垂眼瞼，老老實實的說道：“從邵家回來后，就看不到了……”

其實現在想一想，也是他自找麻煩。

或許心里還是約約有些擔憂邵允琛的，所以才聽到邵允琛的消息，就沒頭沒腦的去了邵家。

結果……邵允琛本不需要他。

這大概就是懲罰，懲罰他沒皮沒臉，自作多的代價。

邵允琛頓時臉蒼白。

他讓小趙調查虞歲的行蹤的時候，就得知到虞歲得了癌癥。

來的路上，他一直安自己。

現在醫學那麼發達，即便是得了癌癥，只要努力去醫治，還是會有治愈的希。

可是他沒想到，虞歲的病那麼嚴重了。

邵允琛很快就想到，那天虞歲從邵家離去的時候，在街上走的很慢、很慢。

甚至當他攔著那輛車的時候，發生了那麼嚴重的車禍，虞歲只是被巨大的撞擊聲嚇到了，隔了一會，又渾然不覺的走了。

原來在那個時候，虞歲就已經看不到了麼……

邵允琛閉上眼，像是不這樣做就無法控制住某種緒一樣，“醫生呢？醫生怎麼說的？”

“我猜可能是緒激，也可能是化療的副作用吧。”虞歲又小聲地勸著他，“沒關系的，你看我失明了好幾天，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我瞞的好的……”

邵允琛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你沒和醫生說？”

該死的唐啟梟，究竟是怎麼照顧虞歲的？

居然這麼一群人都沒有察覺到虞歲已經失明了。

如果不是他來了，虞歲還要瞞多久？是不是要瞞到……

邵允琛不敢再去想那個結果！

虞歲有些心虛的說道：“沒辦法的……一說出口，你們就會勸我打胎。”

他這種況，打胎努力去治療還有一線希。

可他舍不得。

他已經沒有一個寶寶了。

那時候被帶去流產的畫面，只是如今回想起來，心臟就作痛。

長長的鉗子，探子宮里，刮著。

原本在肚子里乖乖巧巧的寶寶，變的模糊……

偶爾夢到這個場景，他都會哭地噎噎。

他不了第二次的刺激了。

而且，寶寶已經會了，每次他夜里痛的咿咿呀呀個不停的時候，肚子里的寶寶也會在肚子里扭來扭去的，像是在無聲哄著他一樣。

虞歲見他不說話，又小聲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失明的……”

“我知道。”邵允琛嗓音干，他知道虞歲在害怕些什麼。

虞歲雖然聽到男人的保證，可仍舊讓他覺得很不安，警惕的瞅了瞅他。

只可惜，他現在瞎了，眼前烏黑一片，什麼也瞅不到。

邵允琛深呼吸，“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接下來該怎麼去治病？腎癌晚期，其實只要有合適的腎臟移植，其實是可以痊愈的，但懷孕的話，是沒辦法做移植手的，你明白嗎？”

“……”他知道，他知道懷孕是沒辦法做移植手的。

邵允琛制著將虞歲抱在懷里面的沖，看著那個虛弱到骨子里的虞歲，“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打胎，我也知道你無法接這個結果，可既然是生病了，但總歸要想辦法治病的，對麼？”

虞歲耷拉著腦袋瓜，一聲不吭，像是個小刺猬一樣，把的腹部努力地藏起來。

邊的男人，還在抑著某種難過，在勸說著他，不要去逃避病。

其實那些話，他早就聽了百上千遍了。

可唯獨這一次，語氣里的關切，讓他整顆心都跟著發。

虞歲沉默了一小會，微弱如同蚊納一般說道：“是個孩。”

邵允琛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明白過來虞歲再說肚子里的寶寶。

虞歲提起寶寶的時候，即便是失明的眼眸，也散發著無盡的溫，“做彩超的時候，寶寶還在吸.吮著手指，小小的一團可乖啦，醫生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有反應呢。”

“每當醫生到我肚子的時候，都會綿綿的起來，很怕生。”

邵允琛沒有說話，眼前能浮現虞歲說的畫面。

一個小小，的寶寶，極為可。

“我連的名字都想好了，虞，可可的。”虞歲眼睛微紅的說道：“我也知道，這樣逃避不好，可是我舍不得，寶寶頭發都長出來了。”

“……”

虞歲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那麼怕生，又很怕痛，長長地鉗子，不住這個的……”

“那你呢？你怎麼辦？”邵允琛忍著心臟的疼痛，一直盯著眼前這個乖順的虞歲。

如果可以，他當然是不希虞歲流產。

失去一個孩子，也是他至今的痛。

可是如果不流產，虞歲就會死。

想到這里，邵允琛的心逐漸冷了下來。

癌細胞蔓延的速度很快，不盡快去準備治療方案，以后想去治療也沒機會了。

虞歲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問題，隔了一會，搖了搖頭。

邵允琛見虞歲這副反應，就知道虞歲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逃避，他瞳仁猛然的，忍著那怒意。

不聲的抑著好久，這才把那火氣下去，語氣平淡的說道：“虞歲，你這樣逃避是沒用的，我問過醫生了，以你的病，還沒有到不能醫治地步，只要找到合適的捐獻給你！你治愈的希很大，你這樣拖下去，只會讓你的變得更加糟糕。”

“可、可是……”

“早一點治療，治愈的可能就會變大！你不想要恢復健康麼？”

虞歲一扭頭，干的說道：“不想，我就想要寶寶，那麼乖，是隔著肚皮著，我就喜歡。”

邵允琛眼神復雜的盯著他，“那是你的妄想，那麼大點的胎兒，頂多在你肚皮上拱幾下，當你吃多了，消化不良的時候，你肚子也會。”

消化不良……

那不是一種滋味！

胎和消化不良不是一樣的！

虞歲覺得今天的啟梟格外難以通，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不是一樣的覺，懷孕后，還會做胎夢呢！”

“昨天晚上，我就夢到一個小孩，在公園里面孤零零的玩游戲，一瞧見我過來就綿綿的撲了過來，醒過來后，我就知道，是我的寶寶在肚子里和我心有靈犀了！”

邵允琛心自然不是鐵做的。

那是個活生生的孩子。

可一想到，這個病容不得虞歲任。

邵允琛忍著那抹疼痛，艱難地從嗓子里出來一些勸的話，“虞歲，你病了，要去治病。”

虞歲聽到男人嗓音里無盡的酸。

他怔住了，一張一合好久，沒說出來一句話。

他知道，對方也是很難才做出來這個決定，才勸著他。

可是……

虞歲下意識地撒了謊，一臉有竹的模樣，“啟梟，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很關心我的，我的這個病，也讓你沒替我心，可是……我自己心里面有我自己的打算。”

邵允琛不客氣的說道：“你的打算，就是聽天由命，逃避治療，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后事麼？”

虞歲被直白的話的有些難。

他想，啟梟平時很會用這個語氣說話。

反倒是邵允琛……

算了、算了，怎麼又想到邵允琛了！

如果是邵允琛在這里的話，肯定說的話更加難聽，什麼野種、怪，都一腦的朝著他砸了過來。

仿佛他就是個無無的東西，心臟半點不會難似得。

邵允琛擰著眉頭，“我會幫你預約好流產的醫生。”

虞歲倏地從恍惚之中驚醒過來，“不！我不流產！唐啟梟，我不去流產！你聽到沒有！你說過你尊重我所有意愿的！你答應過我不會強迫我的！”

他不要流產！

“我知道我得了病，但是我自己的，我有自己的打算！”

虞歲下一瞬，又眼睛一紅，掉著幾顆眼淚，“啟梟，我求求你了……”

邵允琛抓著虞歲的手腕，卻忽然間一怔。

他腦海里忽然間浮現，那一次虞歲宮外孕的時候，也是那副絕又凄慘的模樣。

【阿琛，我求求你了。】

【阿琛，我的寶寶可乖啦。】

……

邵允琛有些不忍心再刺激到虞歲了。

更不敢說出口，他原本來找虞歲要做的那些事。

如今的虞歲很脆弱，就像是一朵即將凋零的花兒，搖搖墜。

虞歲現在緒都已經失控，逃避病，如果他和虞歲說，他恢復了記憶。

虞歲會原諒他麼？不會的……只會更加刺激到虞歲。

現在的虞歲，極為討厭他。

如果他不是假裝唐啟梟，站在虞歲的面前，虞歲恐怕早就嗓音嘶啞，讓他滾出去這里了。

唐啟梟回來的時候，則是看到這一幕，邵允琛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來這里，沉著臉，像是個瘋子一樣，扯著虞歲的胳膊。

而虞歲臉蒼白，脆弱不已，烏黑的眼眸里沒有半點澤。

虞歲什麼都看不到，卻下意識地把自己一團，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朝著面前的邵允琛求饒。

唐啟梟想也沒想的走過去，將邵允琛扯開，眼神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