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副模樣，謝衍難得有幾分歉疚，“剛回京不在家裡休息，跑出來做什麼？”

衛長亭冷笑，“我要是再晚回來幾天，是不是隻能趕上恭喜王爺和王妃喜得麟兒了？”

謝衍道：“事出突然。”

衛長亭當然知道事出突然，只是作爲一個被指使著千里迢迢跑去嘉州勞心勞力的人，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暴躁。

這一趟別說什麼與佳人相伴攜遊了，他們還沒到嘉州就收到消息說攝政王殿下馬上要婚了。

再看看距離嘉州的路程，衛世子覺得自己不能白跑一趟，還是快馬加鞭地跑去拿了東西，又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這一路陸路水路替，趕路趕得衛世子生不如死生怕錯過了謝衍的婚期。

就算是戰場上行軍，他也沒有這麼辛苦過。

謝衍道：“辛苦你了。”

衛長亭輕哼一聲這才作罷，輕輕敲了敲放在桌上的長條木盒，問道：“這個…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聽說是信顧家主上門幫了忙？”

謝衍微微點頭。

衛長亭揚眉笑道：“嘉州齊氏主送流錦，信顧氏又主登門爲未來王妃做嫁，這些人…是終於想起來自家那點產業還是要發揚大了？”

謝衍道：“大盛立國已逾三十年，那些人若是依然想要韜養晦，恐怕將來就真的沒有他們立足之地了。”

“那倒是。”衛長亭點頭表示贊同，“就拿綢這行來說，顧家和齊家這些年已經大不如前，倒是南方新生的幾個家族頗有些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謝衍道：“綢自古都是暴利，那幾家中有大半都與朝中當權之人關係切。”

衛長亭一怔，半晌才忍不住低聲罵道：“我們在戰場上出生死，他們穩坐上雍倒是賺得盆滿鉢滿。那些新生的有朝中權貴撐腰，也就難怪他們急了。不過…他們爲何找上你？他們應該清楚，以你的爲人就算肯護著他們，只怕也不會幫他們打別人。”

謝衍道：“因爲，他們原本想靠的人只想拿他們當隨時可取用的金山銀山。這些手握大筆財富的舊族，雖然膽子不大卻也不是傻子。”

衛長亭想了想，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難怪當初姓齊的主向你示好。想想也是，新生的基淺薄甚至本就是那些人在背後資助。齊家和顧家這樣的樹大深反而不好控制，還是乾脆取而代之更方便一些。”

謝衍道：“看來你對這方面也不是一竅不通，過幾天你便去戶部報到吧。”

衛長亭嚇了一跳，險些從椅子裡一躍而起，“等等！我爲什麼要去戶部？！”姓謝的還記得他是個武將麼？

謝衍道：“軍中有顧玨就夠了用不著你，你回京城這麼久也不能整天四閒晃不幹正事，回頭陵川侯還當我限制冷落了你。”

衛長亭指著謝衍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整天四閒晃不幹正事？！他都快要忙死了好麼？

什麼破事沒人幹謝衍都丟給他，竟然還好意思說……嗯？

衛長亭突然安靜下來，“接下了戶部的事，我是不是就不用幹雜事了？”

反正謝衍又不可能直接讓他當戶部尚書，真有什麼大事也是高個兒頂著，他還能清閒一點。

謝衍撇了他一眼，道：“自然，這些日子只是爲了讓你悉一下皇城的環境。”他也不是毫無節制胡使喚下屬的人。

“那行。”衛長亭這才滿意了，道：“我去，什麼品級之位？我原本好歹也是個正二品將軍，就算棄武從文也不能太低了吧？”

謝衍點頭道：“戶部那位老先生要提前致仕，已經定了由戶部右侍郎接任，你去頂他空出來的缺。”

戶部右侍郎也是正二品，衛長亭還算滿意，只是……

“不是說那老頭要幹到明年麼？”

謝衍撇了他一眼沒說話，衛長亭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忍不住嘖了一聲，道：“看來那老傢伙是知道往後不會太平，不想摻和乾脆提前走人了，也是個老狐貍！”

謝衍道：“即將上任的那位是寧王的人。”

衛長亭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真有好事也不到我，你要我盯著他？”

謝衍道：“我是要你儘量掌握住戶部。”

衛長亭沒好氣地道：“他，是尚書，從一品。我是侍郎，正二品。他是文，常年在上雍場打滾。我是武將，剛從戰場上回來，連朝中員都認不全。”

雖然只有半級之差，但這是天差地別好麼？更何況人家背後還有寧王當靠山，真以爲人家是柿子啊？

謝衍道：“這是你的問題，掀翻了他，尚書之位就給你。”

“……”衛長亭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拜謝王爺提拔還是罵謝衍他大爺。

謝衍沉聲道：“儘快查清楚國庫真實的況。”

衛長亭一怔，這才認真了幾分，“出什麼事了？”

謝衍微搖了下頭道：“暫時無妨，但這些年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欽天監跟我說明年可能會大旱。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只是私下跟我提個醒。”

衛長亭神肅然，沉了片刻方纔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見氣氛有些凝重，衛長亭笑著道：“明年如何還不好說，明天可就是你的大婚了。提前恭祝王爺新婚大喜早生貴子，如何？”

謝衍眼神也跟著了幾分，微微點頭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