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攝政王大婚,排場自然絕不會小。從攝政王府到駱家的路上,早早就滿了圍觀的百姓。
最前面是六位年輕小將著鎧甲率領著三百六十名鎮國軍將士開道,他們後面是七十二對手捧花籃的宮裝。
再然後,便是新郎攝政王殿下策馬前行,他左右兩邊落後半個馬的距離,是一文一武兩個俊青年。
陵川侯府世子衛長亭和鎮國軍二品將軍顧玨。
隨其後的是著郡王朝服的宗人府宗令康郡王謝烔和宗人府、禮部員。後面又跟著穿著喜慶飾的宗人府侍從七十二對, 這些人有人手撐金黃華蓋,有人手持香爐,香盒,水瓶,雀扇,骨朵, 還有人手捧花籃。
這些人都簇擁著一座二十八人擡的喜轎。
若說那是喜轎, 不如說是一座絕倫的小房子。
那轎並不若尋常人家的大紅, 而是以花梨木雕琢出龍呈祥,麒麟送子,仙鶴銜芝等圖案,又飾以描金,朱漆等,甚至那凰仙鶴麒麟上還以寶石鑲嵌,端地是華麗尊貴無匹。
轎頂更是皇家獨有的蟠龍飛鸞金頂,暗金刺繡帷蓋更顯出十分皇室的奢華與貴氣。
街邊許多圍觀的看在眼裡心中也不由暗生羨慕:若是能坐一坐這轎子,這一生便也值了。
轎子後面又跟著長長的隊伍,這些人都穿喜慶衫,各個面帶笑容,手捧花籃朝沿途圍觀的百姓們撒去錢幣,糖果。有運氣上佳則甚至搶到了打造各種花朵或小的金銀錁子。
再往後,又是長長兩對護衛人馬。
如果說這長長的迎親隊伍, 都只讓人到了皇室的奢華富麗。那麼策馬走在前方的男人, 就足以讓所有男人臣服令所有子傾嘆了。
謝衍著大紅雲團蟠龍親王禮服,腰纏玉帶,金冠挽發。
背脊直地高坐馬背上,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冠玉,俊絕倫。
許是今日大喜,許是與尋常截然不同的大紅禮服相襯,比起平常的冷峻肅穆,更添了幾分高貴清華。
沿途的們看在眼裡也忍不住悄悄捂住如小鹿撞的心口,這樣一位俊絕倫,威儀天的男子,竟因爲名聲讓人不敢細看,著實是讓人惋惜。
如今藉著這婚禮的喜慶悄然一看,若非心知確實相隔如山海,恐怕就當真一顆芳心落下從此再難自拔了。
迎親的隊伍一路浩浩,眼看著駱府大門已經在眼前,饒是謝衍這樣淡定從容的人也忍不住催了座下的馬兒。
這一點點的異樣,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卻瞞不過跟在他邊許久的衛長亭和顧玨。
衛長亭笑嘻嘻地朝策馬走在另一邊的顧玨使了個眼,眉弄眼的模樣實在有損他侯府世子的份。
顧玨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衛長亭也不在意,聳聳肩依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謝衍自娛自樂。
駱府門前的大街兩旁早已經被圍觀的百姓記得人山人海,若不是有五城兵馬司的將領帶著兵馬提前清道維持秩序,恐怕迎親的隊伍想要過來還當真是有些舉步維艱。
他們纔剛在駱府大門前停下來,駱謹言駱謹行兄弟倆就雙雙迎了出來。
衛長亭和顧玨對視了一眼,也立刻翻下馬迎了上去。
跟在他們後的六名英姿颯爽的年輕小將更是作整齊地下了馬,一揮手,後三百多名鎮國軍將士便分爲兩列站在了街道兩旁。以便後面的隊伍繼續上前,直到那華麗無匹的二十八擡大轎穩穩地被放到駱家大門口。
“大哥,二哥。”謝衍上前,很是從容自若地拱手見禮。
他這般作態,饒是一直對他搶了自家妹妹心有不滿的駱謹行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堂堂攝政王,份權勢比他高,戰功比他強,年齡比他大,人家都能當著上雍百姓這般恭敬地他二哥,他要是再給人臉也是不妥的。
駱謹言倒是沒有弟弟那麼多的心理活,只是笑了笑道:“王爺,衛世子,顧將軍,裡面請。”
“多謝。”謝衍道。
衛長亭忍不住在心中咂舌,謝衍爲了娶媳婦兒,可算是下足了本啊。
他原本還想著若是謝衍拉不下面子,自己還得上前給駱大公子陪點笑臉說點好話,不想他們這位往日裡看著冷肅雍容的攝政王殿下……竟也是個能屈能的。
“駱大公子,恭喜恭喜。”不管心裡在想著什麼,衛長亭還是上前滿臉堆笑的拱手道賀。
駱謹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淡笑道:“衛世子客氣了,裡面請。”
衛長亭只覺得心頭一涼,總覺得這駱家大公子有些嚇人。
“多謝多謝。”
駱謹行親自引了謝衍等人府,駱謹言卻還要等著迎接陪同前來迎親的宗人府宗令和禮部員。
很快整個迎親隊伍都在駱府大門口停了下來,駱謹言也笑如春風般陪同幾位貴客轉進了大門,只留下圍觀的百姓們慨連連。
暖心苑
“迎親的隊伍來啦!”秦藥兒今天穿著一銀紅衫,蹦蹦跳跳地從外面進來道。
原本還在陪著駱君搖說話的幾個姑娘先是一震,樑疏風從凳子上一躍而起,“哎呀,迎親隊伍來啦。快快快,蓋頭在哪裡?”
在一邊侍候著的蘭音笑著舉起那塊丹朝的蓋頭,笑道:“在這兒呢。”
駱明湘接過擡頭,對樑疏風道:“彆著急,還要一會兒呢。等攝政王進了暖心苑再蓋上也來得及。藥兒,出去瞧著。”
秦藥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轉一溜煙便出去了。今天謝衍和駱君搖大婚,顯然也十分高興。
“大…大姐姐。”
說著不張,真到了這會兒駱君搖突然覺得自己心跳有幾分加快的覺,忍不住手握住了駱明湘的手。
駱明湘笑容溫地拍拍的手背,道:“別怕,之前娘不是跟你說過了麼?今天你什麼都不用心,需要什麼問邊的人就是了。”
宋琝也笑道:“明湘姐姐說得對,搖搖今天是新娘子呢,什麼都不用管。”
駱君搖點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怕的。”確實不怕,只是心裡難免有點罷了。
駱明湘看向宋琝幾個,道:“今天就要麻煩幾位了。”
送嫁的姑娘需得是雙的,秦凝今天算是半個攝政王府的主人,來不了,徐惠年紀又太小了。於是送駱君搖的便是宋琝,沈紅袖,樑疏風和趙思思了。
其中又以宋琝最爲沉穩聰慧,駱明湘自然重點囑託了。
宋琝點頭笑道:“你放心,咱們這麼多人陪著,搖搖不會覺得不自在的。”
駱明湘笑著扭頭去看駱君搖,調侃道:“我看到了哪兒都不會不自在。”
“大姐姐!”
房間裡的姑娘們也紛紛笑出聲來,一片歡聲笑語,哪裡還有什麼張的氣氛。
“王爺來了!”果然如駱明湘所說,過了好一陣子門外才再次響起了秦藥兒的聲音,駱君搖房中這才瞬間安靜下來。
一番兵荒馬之後,等到謝衍踏房間的時候,駱君搖已經被沈紅袖和駱明湘攙扶著站在了房間中央。
一襲華麗的大紅嫁流溢彩,那丹朝的蓋頭將新娘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但謝衍卻依然能想象出那蓋頭下麗的容。
“王爺。”衆人起行禮。
“不必多禮。”謝衍擡手示意,然後漫步走向了駱君搖。
駱君搖站在房間裡,頭上的蓋頭讓只能看到自己腳下一小片地方。
聽著謝衍低沉悅耳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更加踴躍了一些。
很快,便看到一雙繡暗金蟠龍紋的靴子出現在視線裡,不等多想一隻修長寬大的手輕輕握住了的手,“搖搖,我來了。”
駱君搖一怔,擡起頭來才發現自己依然看不見他,於是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邊傳來謝衍一聲低低地輕笑,只聽謝衍輕聲道:“我們走吧。”
他們並沒有直接去前院大堂,而是先去祠堂拜別了駱君搖生母林氏的靈位。
駱雲早早便等在祠堂裡,看著眼前一對璧人拜別亡妻的靈位,駱雲更是忍不住紅著眼睛對謝衍好一陣叮囑。
直到門外的禮開始催促大將軍,時間差不多了。若是耽擱的太晚恐怕趕不上傍晚拜堂的吉時,駱雲這才作罷,趕先一步去了大堂。
駱家大堂裡駱老夫人早早得坐在了主位上,左右兩側坐著駱雲和蘇氏。
再往下,纔是駱謹言,駱謹行和駱明湘。
前來道賀的貴客們在下方看著,一片歡鬧聲和喜慶的樂曲聲中,隨著宗人府禮高聲唱道“新人拜別父母”,一對新人在一羣青年男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新娘蓋著蓋頭看不清楚模樣,新郎衆人確實看得清清楚楚的。
衆人看看站在大堂中央的攝政王,再看看坐在高堂上的駱雲,也忍不住嘆駱雲選婿的眼毒辣。
當然也有個別頭腦清奇的,忍不住在心中暗想:玄甲軍和鎮國軍也算是別了幾年苗頭,到底還是駱雲更勝一籌啊。直接了謝衍的岳父,還比什麼比?
“父母之恩,恩重如山,恩深似海。今,嘉出閣,拜別高堂,跪。”
駱君搖在邊人的扶持下緩緩跪下,這一跪卻是心甘願也是真心誠意的。
雖然相也不過三四個月,駱君搖卻真真切切到了父母兄長的關。
大堂裡一片寂靜,彷彿就連大堂一角的樂師手彷彿也抖了一抖。
在衆人的注視下,謝衍微微一掀襬,也陪著駱君搖跪了下來。
“……”
站在旁邊的宗人府宗令康郡王謝烔瞥了一眼自己恍神的屬下,很是鎮定地接下了後面的流程,“新人,拜別高堂。一拜!”
雙雙跪在堂中的新人齊齊俯下拜。
“再拜!”
新人在圍觀賓客眼神複雜的注視下,再次叩首。
“三拜!新人起!”康郡王說完這些,也暗自鬆了口氣,然後狠狠瞪了自己沒出息的屬下一眼。
多大點事兒,也太經不住刺激了。這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攝政王府和駱家還不將他給吃了?
駱雲哪裡捨得看兒跪在地上,康郡王話音剛落他就已經飛快地起過去一把將兒扶了起來,“搖搖快起來!”
駱君搖起道:“君搖就要出門了,以後還祖母,爹爹,母親,還有兩位兄長千萬珍重。”
“好、好、好。”駱雲連聲道。
側首看向旁邊的謝衍,有些甕聲甕氣地道:“以後我便將搖搖給你了,你莫要讓我失。”
謝衍拱手道:“請岳父大人放心,從今以後搖搖便是我的妻子,謝衍只會將看得比自己更重。此生悠長,幸得與君搖攜手,只求相伴白首,絕無二心。若違此誓,願任憑岳父大人置。”
衆人紛紛吸了口涼氣,看向謝衍的目難免有幾分怪異。
縱然娶的是駱家的姑娘,攝政王這姿態放得未免也太低了一些。
要知道,這話一出口,別說駱雲如今可能真的有能力置謝衍。便是將來駱家敗落了,謝衍若是再生了二心,也是要被天下人嘲笑背信棄義的。
這是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啊。
駱雲也是一怔,雖然先前謝衍也有過類似的承諾,但他顯然也沒想到謝衍會在這裡親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