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僅皇后問起，婉兮次日去看語琴，語琴同樣這般問起。

面對皇后之問，婉兮悄然吸一口氣，以瀉肚爲由作答。

好歹既然經由歸和正醫治過，便太醫院、藥房和務府都有《脈案底檔》；便是嘉妃宮裡的人也可佐證。

只是這話不僅皇后問起，婉兮次日去看語琴，語琴也同樣問起。

婉兮明白，這後宮裡的人全都將怡嬪當過了眼中釘。於是怡嬪這回失勢，們便都想知道形是怎樣的。

想知道怡嬪因何失寵；可是更要的，其實是更想知道嘉妃是如何扳倒怡嬪的吧？

昨晚婉兮小心與皇后回話，已是心力瘁；如今再面對語琴，便更是疲乏骨。

對著皇后還好說，總歸避重就輕就是；可是眼前人是陸姐姐，是在宮裡可以相依爲命的姐妹，便不想扯謊。

可是……又怎能照實了說？

婉兮垂下頭去，抿脣不語。

語琴便也察覺了，忙捉過婉兮的手來，擡手去婉兮的額頭：“這是怎麼了，剛回來就懨懨的。是不是路上車馬勞頓，被暑氣打了頭了？”

語琴冰玉骨，這樣上來，婉兮便覺頭上清涼多了。

想這宮裡怕也唯有陸姐姐一個，在這樣不想說話的時候，首先是來探額頭，怕病了；而不是繼續急著追問。

婉兮心下念，便努力笑笑搖頭：“不妨事。可能是昨晚剛回來，沒睡好。姐姐不知，那園子裡水汽沁涼，比這宮裡自在許多。這冷不丁一回來，就覺宮裡又幹又熱。”

更要的是那些源於嚴厲宮規的憋悶。

快不上氣來了。

腦海中忽然閃過那日皇帝攥著香櫞向來，聲問：“朕帶你去哨鹿，好不好？”

園子裡的空氣已覺得難得舒暢，那木蘭圍場的山林、草原又比園子大了不知多倍。那麼彼，一定會更覺舒心吧？

此時，竟忍不住生起一嚮往。

語琴聽了，便也哀然一笑：“你瞧，你說起園子來，我只能聽著，卻是半句都對不上來。我竟是，對那園子全無知曉。都說皇上每年去園子，都只帶得寵的嬪妃。以我現在這半活不死的樣子，真不知道哪一年纔有機會伴駕去園子裡瞧瞧；或者，也許這一輩子都沒機會了吧？”

婉兮心下狠狠一疼，忙站起道歉：“姐姐快撕我的，是我口無遮攔，徒惹姐姐傷心了。不就是個破園子麼，什麼仿西湖十景，又是什麼仿西洋水法的，說來說去不過是將天下別的景緻仿造了來……什麼萬園之園啊，我去看了也真沒什麼，姐姐不必介懷！”

婉兮這話說的，語琴也不由得笑開：“你呀，眼下說的這些話才真口無遮攔！若被人聽了去，傳到皇上跟前，皇上還不跟你拼命！”

婉兮深深凝注語琴：“管他呢，只要姐姐不難過了就好。”

語琴只能失笑：“你呀，還胡說。”

說了一會子話，婉兮之前的彆扭散去了些。知陸姐姐還是想知道，於是忖了忖，還是說道：“小妹明白，姐姐如今爲答應，難免想知道怡嬪爲何失寵，而嘉妃爲何能做到這般……可是姐姐，你說皇上是爲了什麼寵一個人，又爲什麼會忽然失了對一個人的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