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朝婉兮叩頭：“今天委屈姑娘了；又多虧姑娘替咱們求，咱們從此欠姑娘一份大，咱們一定不敢忘了。”

怡嬪也親自走過來，手扶起婉兮，含淚幫婉兮撣掉膝上的塵埃。

事已至此，得饒人且饒人。婉兮便也連忙扶起三人：“怡主子、兩位姑姑，萬勿如此，當真是折殺奴才了。”

“嗯，這樣的話才真是說的明白。”專心逗鳥兒、難辨喜怒的皇帝，這一刻才終於出了笑模樣兒。

舒嬪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再度跪倒謝恩。

皇帝滿意地拍拍蘭襟的肩頭：“蘭襟，聽你的名兒多好聽。蘭，王者之香也；以此爲名者，應有空谷幽蘭之氣度，在空谷依然可徹骨幽香。有這樣名字的孩兒，定然不是陋之人，蘭襟說是不是？”

皇帝字字溫，句句含笑，可是這卻反倒舒嬪又驚又愧得骨頭都要抖起來。

皇帝又瞧了瞧玦和如環，便也溫煦點頭：“你們的名兒……哦，朕記得，一個是玦，一個是如環。便跟你們主子一樣，名兒都是來自你們家的德大爺的詞句。”

皇帝微微瞇眼，清聲誦：“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夕夕都玦。”他目這才下婉兮去：“若似月終皎潔，不辭冰雪爲卿熱……”

玦和如環全都涕淚叩下頭去，哪裡想到，不過是卑微的家下子，皇帝竟然記得們的名字，更深知這名字的來歷。

皇帝輕嘆一聲，扶起舒嬪：“你的名兒也是一樣。蘭襟二字採自德大爺的‘明月多應笑我’一闕。瞧你們主僕，名兒都這樣的來歷，便知你們家最在乎的這風雅傳家、詩詞骨氣。”

皇帝坐正，面上斂起清：“朕也甚重德文采，諸多名句，朕亦可誦。”

舒嬪已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妾有負家聲，妾……”

那樣風雅傳家的兒，方纔竟然在皇帝面前做出那樣的事來……如今想來，句句後怕。

皇帝倒是寬仁一笑：“不必自責了，你年紀還小，朕自不會放在心上。”

皇帝這才目悠然轉到婉兮上去：“朕只是覺著，你們兩個小丫頭，原本兩個年紀相仿，能在這宮裡遇見，本也有緣。”

舒嬪覺著耳熱，很擔心是皇帝的諷刺。

皇帝便笑：“朕說真的！蘭襟，你祖母可是耿格格，耿聚忠的兒？”

蘭襟便忙答：“妾本生祖母乃爲康親王家的八郡主；後阿瑪被過繼到伯祖父家，於是伯祖母便也是妾祖母。妾乃爲耿祖母育人。”

“那便對了！”皇帝一拍掌：“你們兩個焉知，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

婉兮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了家族舊事，忙噗通又給怡嬪跪倒：“奴才認本主兒。”

怡嬪訝住：“這是怎麼話說的？”

皇帝輕輕一嘆：“家原本是耿家手下，先祖乃爲副總兵之職。又因三藩之禍，籍沒了務府包旗籍。故此，認你個本主兒，也不算錯。”

皇帝黑瞳幽深，凝視著舒嬪：“雖然隔著主僕的份，可是若肯放下那些外，倒應該能玩兒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