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婉憋著火氣,帶著胡醫回了嫏還院。
氣歸氣,惱歸惱,但胡醫難得登門,當然不能錯過了這個機會,要讓胡醫好好給葭葭瞧一瞧。
胡醫同楊淑婉一起進了室。
虞兼葭的床前,淡煙的薄幔已經放了下來,虞兼葭面虛弱地靠迎枕上,將細白的手從幔帳里頭出來,只出小截腕子。
楊淑婉客氣地說:“胡醫請看看,我們三姐兒子怎麼樣了?”
胡醫道:“來之前,虞大人已經代過,貴府三小姐是早產弱,有些先天不足,所以時常生病。”
楊淑婉也顧不得曝虞兼葭的心疾之癥,忙說:“姐兒時常犯心悸之癥,這些年以藥養著,倒還好些,只是從前都是尋常的郎中,哪比不上您醫高明,時常都在宮里頭,平日里也請不來的,還請您多多費心。”
胡醫客氣道:“大夫人客氣了,我與虞大人同朝為,今日既登了貴府的大門,自當盡力就是了。
說著,出手來開始診脈。
楊淑婉不敢打擾胡醫,轉出了屋,喊來了李嬤嬤:“把窕玉院附近掃灑的丫鬟婆子喊一起,仔細敲打幾句,讓他們管好自個兒的,不要嚼舌子,再每人使二兩銀子。”
李嬤嬤領命去了。
之后楊淑婉又使人去打聽,虞宗正是不是去了清秋院,就回了室,胡醫已經把完了脈,被茴香領著到了外間。
楊淑婉命人上了茶,待胡醫喝了一口,擱下茶杯后,就迫不及待地問:“我們三姐兒的病能不能治?”
先天不足是真,早產未必,胡醫琢磨了片刻才開口:“三小姐確是先天不足,這些年來,想來貴府也用了不好藥調養著。”
楊淑婉點頭:“京里頭不有名聲的郎中,都請了一個遍,各種藥方也都吃過,像人參這些貴的,也沒了用,之前還好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個月里頭,大病小病也有四五回了。”
胡醫了然道:“三小姐的病,用上好的藥材養著,雖不能治,但也沒什麼要的,不過,”他話鋒一轉,輕了一把山羊胡:“三小姐,前段時間是否大病了一場?”
楊淑婉心中陡生了一子怒火:“上個月,葭姐兒不慎了一跤,了驚嚇,當天晚上就高燒了起來,一連燒了兩天兩夜,”說到這里,恨不得將牙都咬碎了:“險些連命都沒了。”
剛開始葭葭只有些低燒,要去請郎中,葭葭攔著沒讓,說是過一會兒再請。
原是不同意的,但想著老爺就快要下衙門,葭葭今兒在虞窈跟前了委屈,總要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知曉,就依了葭葭,讓丫鬟好生伺候著,自己去忙活了。
兒的子怎麼樣,外人不清楚,當娘的還能不清楚?
往常也經常低燒,喝一碗湯藥就沒事了。
哪里知道,這一等到了晚間,老爺還在衙門里沒有回來,茴香過來稟報,說葭葭發起了高燒,這才慌了神,忙讓人請了郎中。
卻是晚了。
郎中說,葭姐兒是天氣冷,穿得了些,又吹了冷風,凍著了,所以得了風寒,因疏忽大意,沒能及時請郎中,使癥狀嚴重,引發了高燒。
心里頭簡直悔死了,卻并不認為,這是自己疏忽大意,覺得這一切,都是因虞窈引起來的。
就使了銀子,讓郎中改了口風,只說葭葭是摔倒驚,這才引起了高燒。
老夫人大怒,罰了虞窈跪佛堂。
待老爺第二日下衙回來,虞窈也是高燒不褪,況比葭葭還要兇險些,再大的怒火也發作不起來了。
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因此,楊淑婉心中對虞窈更恨了:“也是大病了這一場后,葭葭的子就又有些不好了。”
胡醫沒應話,虞三小姐子雖弱了些,但養得不錯,沒什麼要,摔一跤,也不至于了驚嚇,發起高燒,連命也沒了,想來還有什麼。
大戶人家難免私,他也稟著不該問的,絕不多問一句:“這就對了,頭些年,養得不錯,可這一場病,卻是元氣大損,養了十幾年果,卻是毀于一旦,又要從頭養起,但年歲大了些,自然也不如小時候好養。”
說到這里,他話鋒突兀一頓了下來,一時間面帶難,似有什麼難言之。
楊淑婉沒注意他的異樣,聽了這話,心里頭燒得慌:“那可怎麼整?”
胡醫猶豫了半晌后,到了邊的話,終是沒說:“我開一副藥,讓三小姐吃著吧,以后好好養著,這病最忌勞神費心,思慮太過,要放寬心,儲養氣,否則怎麼養都是不的。”
病人是個什麼,瞞不過醫高明的郎中。
人的喜、怒、憂、思各種緒,都會反映在子上頭,瞧著虞三小姐的病,就知道虞三小姐是個心思重的,也是個能作妖的。
年歲小的時候,還能靜心養病,將子養得不錯,可這年歲一大,病就養得不大好了,這回徹底傷了子,怕是以后對會影響子嗣。
對于一個兒家,這可是天大的事,所以他才猶豫著要不要說。
思前想后,他還是作罷了。
他也是看在同僚的份上,上了這一次門子。
往后虞三小姐的病,也不歸他管,他盡全力開一副好藥,讓虞三小姐養著些,也省得多說話,惹了麻煩上。
胡醫寫了藥方,臨走之前一再囑咐,“藥雖然重要,養卻是本,切記放寬心,靜心儲,病才能養好。”
若是虞三小姐能聽得進這話,吃著他開的方子,好好養個三五年,也是還有救的,子嗣難了一些,但也能求來。
若是不聽這話,子嗣還是輕的,損天命,折壽數才是真要命。
楊淑婉連連應是,命上送上了銀兩,并幾樣十分名貴的藥材,客客氣氣地將胡醫送出了院子,就見春曉在院門口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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