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蕖院里，周令懷一手執筆，一手輕挽著袖子，正在寫字帖，寫的正是蒙學《弟子規》，一排排行楷瑰姿逸態，勁骨含鋒，卻含而不。

　殷三在稟報虞宗正摔了馬車的事：“虞宗正的馬兒驚，在大街上發了狂，因天已晚，街上人不多，沒有傷著旁人，是五城兵馬司的人趕到，才制住了發狂的馬兒，虞宗正在馬車里撞的鼻青臉腫，不小心車里摔下來，傷了一條。”

　周令懷擱下手中的筆，想到當初在幽州時，姐姐出門逛街，讓一個紈绔當街調戲了幾句，惹了不閑言碎語，讓姐姐名聲損。

　他知道后，就派殷三盯著那紈绔，尋了那紈绔出門的時候，弄斷了馬車的車軸，故意讓人驚了那紈绔的馬，馬兒當街發狂，那紈绔打馬車里摔下來，摔斷了，落了個半不遂的下場。

　父親知道后，氣得拿著藤條子追著他滿府里，還是母親求了請才放過了他。

　他不服氣，就找父親理論。

　父親就說：“你教訓人本沒錯，卻是不該大白日里，在大街上驚馬行兇，雖然沒傷著旁人，但是你驚嚇無辜百姓，擾街市秩序，簡直是目無王法。”

　目無王法？周令懷輕扯了一下角，間了病態的白！

　想到小姑娘紅腫的面頰，雖不能拿虞宗正怎麼樣，但總要讓他吃些苦頭才行。

　——

　虞宗正摔了馬車，趙大提前回來報信。

　虞老夫人嚇了一大跳，連忙拿了牌子，使人去請虞府最近的李醫，就讓柳嬤嬤扶著趕去了前院。

　不大一會子，虞宗正就讓人抬了回來。

　馬兒了驚，滿大街發狂跑，虞宗正坐在車里頭東顛西撞，一張臉是鼻青臉腫，實在是慘不忍睹，有礙觀瞻，哪好讓人瞧了去，沒得在小輩面前失了臉面與威嚴！

　虞老夫人連忙打發了下人，連虞窈幾個也沒讓上前。

　楊淑婉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凄楚：“府里頭的馬車每天早晚都要檢查一道，挑的馬也都十分溫順，以前沒出過問題，這好端端的，馬兒怎就突然驚發了狂？讓老爺不僅了驚嚇，還了傷……老爺哪里遭過這樣的罪？”

　虞宗正上疼得厲害，心里頭正難，聽著楊氏哭哭啼啼的聲音，陡然竄起了一火氣：“我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哭，要哭打外頭哭去。”

　楊淑婉哭聲一滯，愕然地看著他。

　說這話，也是擔心老夫人又借故遷怒，哪里想到老爺這會子上傷著，也不耐聽這些！

　虞老夫人抬了一下眼皮子，活似旁人要將老大摔了馬車的罪過按頭上似的！

　便在這時，李嬤嬤領著年過五旬的李醫進了屋。

　見李醫過來了，虞宗正就跟見了救星似的，急道：“李醫，快幫我瞧瞧，我的是不是斷了。”

　說話牽了臉上的傷，他疼得“哎吆”一聲，捂著角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醫依言上前檢查了虞宗正的傷：“虞大人傷得不要，都是些皮外傷，些消腫祛於的藥，養個三五天就能好，就是左膝蓋骨錯位，需要正骨。”

　虞宗正聽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沒斷就好！

　虞老夫人和虞宗慎也是面一松，楊淑婉急切出聲：“那還等什麼？李醫有勞您趕給老爺正骨吧！老爺他疼得厲害。”

　虞老夫人皺了下眉，問李醫：“正骨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聽了這話，楊淑婉面一訕。

　李醫：“要找幾個力氣大的，按住虞大人的手腳，不讓他疼狠了！”

　虞老夫人連忙讓柳嬤嬤去尋了兩個使婆子過來，一個按住了虞宗正的肩膀，一個按住了他的雙。

　李醫卷起虞宗正的庫管，按了按虞宗正腫得老高的膝蓋骨，本就有些忍不住疼的虞宗正，頓時疼得“啊”一聲慘。

　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覺更劇烈的疼痛，伴著骨頭里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嚓”聲，令他眼睛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骨頭正好了，疼也不似剛才那樣疼得厲害，但骨里頭，依然鈍鈍地疼，虞宗正頹然地靠在迎枕上，不停地吸著冷氣兒，顯是有些不住了。

　李醫又了虞宗正的膝蓋骨，確定骨頭正好了位置，沒有歪。

　虞宗正問李醫：“我的什麼時候能好？”

　李醫略一索：“傷筋骨一百天，虞大人只是骨頭錯位，卻也要多注意些，至要修養七八日，才能打外頭行走，之后也不能太勞累，要多注意休息，才能徹底養好！”

　虞宗正蹙了一下眉，臉有些難看。

　楊淑婉領著李醫去寫方子，虞老夫人問了虞宗正當街驚馬的事。

　也不怪謹慎，老大在朝為，有不政敵，難保對方不會使壞，使干的又是得罪人的活計，總得把事弄清楚了才能放心。

　虞宗正也清楚這些，想到之前驚險的一幕，還有些心有余悸，面然頹敗地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虞宗慎不放心，問了幾細節后，面一松：“看來馬兒確實是因孩們放響炮驚著了，才會發狂，應該只是意外，今天日子好，許是京里頭有新店開張，放了鞭炮，附近的孩撿了響炮，放著玩兒，我使人去派人去打聽打聽。”

　虞老夫人也是這樣想，謹慎起見：“趙大把馬車拉回來了，再尋個郎中仔細檢查一下馬兒，馬車也再檢查一道！”

　虞宗正沒事了，虞宗慎也不好再多呆，就回了二房。

　虞老夫人代虞宗正好好休息，也跟著走了。

　楊淑婉送走了李醫回到屋里，來李嬤嬤給虞宗正上藥，對虞宗正說：“老爺，四姐兒也不小了，一直同姨娘住一起也不樣子，我尋思著是不是該給安排個院子，讓打清秋院搬出去？也不搬太遠，就清秋院附近的含院。”

　虞宗正還疼著，有些不耐：“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提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