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一場暴雨兜頭澆下，豆大雨珠砸落地面，隨著塵土濺起。

黑轎車裡，墨傾翹著，單手支頤，眼眸半垂，將窗外一幕幕盡收眼簾。間或的，別致建築和街道景觀，令視線稍有停駐。

“……你有在聽嗎?”

側響起的聲音很冷漠。

那是個男人，年齡約三十左右，英俊卻刻板，眉目冷然，渾上下著一不茍，襯見不到丁點褶皺。

是個沒有人味的人。

墨傾微微偏頭，一縷發落臉側，發梢微卷。

纖細的手指抵著下頜，神慵懶而淡漠:“墨傾，18歲，自走丟，三天前被找回來——就是我。此外，墨家還有一個兒子，是個天才，父慈母，家庭幸福滿。”

“你的觀察期為一年。”男人說，“記住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旦你被認定有危險行為，我們將會對你進行乾預。”

“利用你們藏在我裡的炸彈?”

“是。”

男人冷如霜雪，一板一眼。

“嘖，可怕。”

墨傾這樣說。

然而，語氣和神，都見不到一懼意。態度敷衍極了。

男人眼裡沒有溫度，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件品。

事實上，確實是一件“品”。

誕生於百年前的戰爭中，被變態科學家改造，據記載，的異於常人，但詳細況未知。戰爭結束後，被封存到第八基地的倉庫，可跟相關的資料卻被悉數毀盡。

一個月前，忽然蘇醒，險些毀掉整個基地。

封存技早已消失，想再封存絕無可能。

基於人化的考量，在基地高層經過一個月的商討後，決定先給安排一個“普通高中生”的份，再派觀察者對進行觀察，以評估的危險系數。

倘若能適應新社會的生活，不做危害社會的事，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他們將會給一個“重獲新生”的機會。

如若不然，死路一條。

*

黑轎車停在一獨棟別墅前。

墨傾覷了眼，問:“很有錢啊?”

“普通的有錢家庭。”男人語調平靜到沒有起伏，“你可能會遇到很多無法理解的事，但請你像個正常人一樣——不要大驚小怪。”

……

大雨如注，地磚隙裡有野花生長，在雨中搖曳生姿，傲然立。

男人撐了傘，跟墨傾在別墅前等候。

不消片刻，一名傭人前來開門。

“霍先生，墨小姐。”傭人楊媽跟二人打招呼，“夫人已經等候多時。”

領著二人進別墅。

一進大廳，雍容華貴的墨夫人就走過來，笑容滿面地打招呼:“霍斯先生，辛苦了。你們辦案那麼辛苦，還勞煩你把送過來。”

“就是——”

墨夫人視線在墨傾上一頓。

霍斯面無表地配合道:“墨傾，您兒。”

“傾兒。”

墨夫人頓時滿眼熱淚地喊。

親昵地去抓墨傾的手，但手指還沒到墨傾，就被墨傾躲開了。

作一僵。

“我怕生。”墨傾神自若。不過，在被霍斯盯了一眼後，慢吞吞地找補了一句，“畢竟第一次見面。”

墨夫人:“……”

霍斯:“……”

“能理解。”墨夫人點頭，

半尷不尬地收了手，轉而跟霍斯道，“我先生去出差了，還沒回來。您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 霍斯客氣地說:“不了。我還有別的事。”

墨夫人從善如流:“那就不留了。”

“……”

霍斯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主人都開了口，霍斯無法久留，反正把墨傾送達就算任務結束，便告辭離開。

墨夫人笑著送他上車。

但是，在將霍斯送走後，墨夫人折回來看到墨傾，笑臉就垮了。

“有三件事，我先跟你講清楚。”

墨夫人一秒卸下慈母面，跟墨傾冷言冷語。

“一、被拐走是你不聽話，別妄想我們會補償你，把‘全世界欠你’的德行收一收;二、你有個弟弟，墨隨安，我們家一切都以他優先;三、給我夾起尾做人，不要惹是生非、丟墨家的臉，懂嗎?”

墨傾張四周一圈，隨口一問:“你在跟我說話?”

“除了你還能有——”

話到一半，墨夫人倏地哽住。

跟相隔一兩米的墨傾，瞬間近，強大迫倏然席卷而來，如無形之手著的心臟， 無端生出的恐懼遍布全。

“那就好辦了。”

墨傾手肘搭在墨夫人肩上，反手握著一把水果刀，刀鋒銳利，寒乍現，手指把玩間刀刃劃過墨夫人脖頸。

墨夫人嚇得都了。

楊媽愣在客廳，目瞪口呆。

“我不圖家產，不謀名利。時機一到，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墨傾輕瞇著眼，“我欣賞你的湛演技，以後在外人面前好好維持，母慈孝，闔家歡樂，好嗎?”

墨夫人張了張口，發不出聲。

半晌等不到回應，墨傾眉眼著三分不耐，用刀面拍著的臉頰，字字頓頓:“我在跟你說話。”

“……好。”

墨夫人聲帶著，強行出一個字。

“行。”墨傾滿意了，收回水果刀後，跟墨夫人出手，“希我們能相愉快。”

墨夫人靈魂出竅一般，恍惚地跟墨傾握了手。

達合作。

墨傾轉上了樓。

在楊媽的攙扶下，墨夫人渾渾噩噩地坐到沙發上。可是，剛一坐下，就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抬眼一看，又是墨傾。

墨夫人和楊媽脆弱的心臟了。

下一刻，只見墨傾的手倏地向上一揚，手腕扭，那把水果刀呈斜線飛出，徑直向茶幾上擺放的蘋果。

蘋果被貫穿。

墨夫人:“……”

楊媽:“……”

這是我們普通人類能做到的事嗎?

將水果刀還回去，墨傾把手放到兜裡，不疾不徐地問:“我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