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最近有些犯愁。
倒不是愁吃穿用度,而是在愁們小姐真是愈發黏人了。
自從在一次宮晏上,們小姐落水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脾氣變好了,不再像以往那般縱任了;秉變好了,不再像以往那般挑三揀四了;但是這,倒真是愈發古怪了。
醒來後里不僅一直說著糊話,還又哭又笑;見到府中下人不僅逢人便抱,還寸步不離的黏著人……
反常的讓一度以為是小荷塘里的水進到們小姐腦子里了!
暖高懸,天清麗,春桃端著一碗藥膳進了室,還不待站穩子,便見一個俏麗的影歡歡喜喜的跳下塌,朝跑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挽上了的胳膊,甜甜說道︰“春桃,你終于回來了!”
那架勢,就好像把春桃看了失而復得的寶貝。
被人著胳膊,春桃極為艱難的將食盒中的首烏山藥粥端了出來,好生勸道︰“小姐快趁熱喝吧,這是公主吩咐小廚房特意為小姐做的。”
顧沅滿眼蘊含著笑意,聞著一子藥草味,小臉不由一皺,轉而興沖沖問道︰“阿娘回來了嗎?”
都已經有三個時辰沒有見到的阿娘了!
春桃端著藥粥,舀起一勺放在邊吹了吹,隨口道︰“往常公主宮請安,午時便會回來,如今已到了未時,想必是回來了。”
見溫度剛剛好,春桃正準備喂們小姐喝下,哪想一抬頭卻見們小姐早已不見了,屋外適時飄來一個聲音,“我先去見阿娘!”
看著長廊上顧沅漸漸遠去的小影,春桃有些急切,端了手中的藥碗,中氣十足的用整個公主府都能聽到的聲音大吼道︰“小姐,你還沒有穿鞋和!”
……
繞過幾個長廊便到了阿娘的房間,顧沅站在屋門外,過窗子向去,只見阿娘正坐在榻上蹙著眉頭閉目養神,幾個小侍者正在為其捶肩,還在輕著氣的顧沅瞬間平靜了下來,好怕一個聲響傳出,阿娘便消失不見。
榻上的子著華麗,姿態端莊,雖是閉著眼眸,仍可看出其樣貌致絕倫,只是隨意的倚在榻上,都有一種高貴氣息讓人不敢輕視,的阿娘向來注重裝扮,即使是平日隨意坐于家中,也是裳整齊,妝容致,這是的阿娘。
的阿娘本名劉岫,乃是平王唯一的脈,平王戰功赫赫,不僅幫著高祖皇帝打下了江山,還舍相救犧牲了命,當真忠肝義膽。高祖皇帝恤,便將他還在襁褓中的兒認作了自己的兒,多年來一直帶在邊養,不僅冊封為了公主,還賞了爵位,封邑丹,地位尊貴非常。
丹公主于當今陛下登基三年時嫁給世襲列侯堂邑侯顧午為妻,婚後生下二子一,長子顧玄,年十一歲,二子顧喬,年十歲,便是顧沅,如今年八歲。
而堂邑侯顧午福薄,在顧沅還不到四歲時,便因病去世了,多年來丹公主也沒有再改嫁,是以如今整個公主府上的事都是由一人在打理。
大魏向來重男輕,而在丹公主府中卻是恰恰相反,幾個孩子中,丹公主最為寵的就是的小兒顧沅。
侍者們一見顧沅進來,還在猶豫起不起行禮好,顧沅已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誰不知道公主府中,丹公主對這個小兒可是捧在手心里的疼,是以顧沅才八歲,在府中已頗有威信。
眾人退下,丹公主見許久沒有靜,睜開眼來正準備發怒,卻見是自己的兒此刻正神采奕奕的站在前,丹公主臉上剛出笑來,顧沅就朝著撲了過來。
作飛快的爬上榻,坐到了娘親懷中,兩個小手的擁著自己的阿娘,頭埋在娘親的頸間,嗅著娘親上特有的芳香,只覺得十分溫暖與安心。
想到從前,自己的娘親為了能讓為世上最尊貴的人而辛苦奔走,為了的宋衍能登上皇位費盡心機,為了讓能懷上子嗣苦苦費心,為了對付宋衍寵的妃嬪千算萬算……想到世上真正關心的人只有的阿娘,顧沅心頭不由閃過一酸楚。
尊貴雍容的丹公主笑著將心的兒抱在懷中,見兒只穿著一件中,連鞋都沒穿,剛展開的眉頭不由得又蹙到了一起,面上也不由得帶出一憐與來,“沅沅,出門怎麼不穿裳和鞋,可是裳又不合了?”
顧沅一雙清亮的眸子含著濃濃的笑意,又見到了自己的母親,顧沅覺得幸福極了,這種覺讓一刻都不想離開母親半步,白的小臉在娘親的臉上蹭了蹭,“阿娘,沅沅好想你……”
丹公主有些哭笑不得,“早晨不是才見過嗎?”
顧沅聲細語,一雙眸子無比認真,“有一句話說,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沅沅對阿娘就是這種。”
“傻孩子,這話是說與自己郎聽的。”丹公主邊帶著笑意,將顧沅往懷中攬了攬,到顧沅縴細的胳膊,聲音不由得嚴肅了幾分,“沅沅怎麼又瘦了?一會兒娘吩咐廚房好好給你補一補。”
顧沅繼續賴在丹公主懷中不肯起來,十分乖巧的應了一聲“好”。
丹公主絮絮道︰“如今這子也好了,明日還是到宮里跟著皇子們一同去聽太傅授學罷!”
原本還沉浸在又一次見到娘親的喜悅中,可一聽到要宮這幾個字,顧沅子不由一僵。
想到在平就殿和宋衍一起讀書時的場景,心頭是本能的想要抗拒,摟著丹公主的脖子撒著︰“娘我不去!”
丹公主苦口婆心,“乖孩子,太傅是天下最好的夫子,你能跟著皇子們同窗而學,是你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你怎麼能拒絕呢!”
顧沅撅起小,清亮的眸子無比認真道︰“沅沅不去皇宮,沅沅不要太傅教!”
丹公主頗為無奈溫聲哄道︰“娘可以允你其他,唯有這件事你要聽娘的話!”
“……”
見自己的娘親十分堅持,原本還很堅定的顧沅忽然有些搖了。
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的娘親,當真不想弗了娘親的意,何況都已經裝病好幾日了,自己和皇室的關系那麼,也不可能躲著一輩子不進宮,既然如此,早一日晚一日的又有何分別!
顧沅一雙桃花眼眸略過幾分思量,又趁此提了一堆條件,直到娘親一一應允,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的阿娘為公主,還是個極為寵的公主,自生慣養,從沒提過重的輕的任何東西,此時抱了顧沅一會兒,便覺得手臂兩有些酸麻,有些怨聲雙手卻也沒有松開顧沅,只道︰“沅沅啊,你最近吃的有些胖了,以後吃一些。”
顧沅︰“……”
月戶,過木窗留下一地斑駁影,周圍悄然無聲,顧沅看著窗外的點點星,久久未眠。
如今的這個夢太過好,當真是許久都未曾踫到過這般好事。
回憶的一生,八歲與宋衍訂親,十六歲嫁給宋衍,十七歲被封為皇後,二十歲被廢至長華宮,幽居兩年。經歷過輝煌盛寵,也得到過冷落卑微,若說恨,又怎麼可能沒有,但在長華宮的兩年景,又何嘗沒有反思到,造這樣的局面都是自的原因,是想法天真,不知分寸……
冷宮兩年,早已磨平了上的稜角與恨意,不想再恨任何一個人,也不想再與過去的任何一個人有任何的牽扯。
皇家中人最是薄,最是心機深沉,不想去爭,也不屑于去報復。
只想待在阿娘的邊,保護阿娘。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要做的便是盡力去制止與宋衍的婚姻。
還記得正是八歲這一年,在承香殿,還在追著宋衍跑,的娘親忽然過來問了一句,“沅沅,你喜不喜歡衍兒?”
顧沅長這麼大還沒看到過這麼俊俏的人兒,當即便歡歡喜喜的說道︰“喜歡!”
的娘親又問︰“那沅沅長大後想不想嫁給衍兒?”
小顧沅連想都沒想,便口而出,“想!”
見小顧沅笑的明純粹,丹公主也不由抿笑了,看著他們玩的好,也沒再說什麼便走遠了。
回過神的小顧沅見一旁的小宋衍面無表冷著臉,不由好脾氣的笑問︰“阿衍,你為什麼不高興,你不願娶我嗎?”
小宋衍抿了抿角一言不發。
小顧沅看著他這般態度,卻也毫不介意,反而還對著他無所畏懼的甜甜笑道︰“沒關系,現在不願娶,以後總會願娶的!”
反正你的邊只能有我!
……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顧沅和宋衍定親的消息。
打這之後,的阿娘便和馮人一同並肩,將宋衍推上了皇位,而自然是他的皇後。
在經歷過這麼多事後,顧沅才真正明白過來,哪里是宋衍對有什麼意,一切都是自己一廂願罷了,怪只怪太晚看清,既然重頭來過,一定不能讓事再次重演。
只是才以什麼樣的態度宮呢?
真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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