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年紀,便有如此心,如此大智,倘若再假以時日,該是怎麼樣的人?
蕭容衍不由想起自己的母親,手指微微握了玉蟬。
他從不因男之別輕看任何子,早先便覺得這位白大姑娘手段了得,心城府更是了得。今日一茶,蕭容衍對這位白大姑娘已不僅僅只是刮目相看。
他心口熱洶涌澎湃,若能得這樣的人與他共匡大燕,何愁大燕不能王霸天下?
蕭容衍直腰脊,抬手行禮致敬,態度較之前更為鄭重:“白大姑娘所說,雖是征戰殺伐之言,亦有鴻儒憫世之仁心,蕭某敬服……”
白卿言不敢托大,隨之恭敬還禮。
今日這些話,白卿言說得十分鄭重,算是給蕭容衍了一個底,白家……只護大晉萬民,不護林家皇權。
城北土丘的折柳亭,蕭容衍目送白卿言乘馬車離開,心中懷頗深。
這位白家大姑娘雖為子,襟懷格局勝當世之男兒不知幾籌。
今日折柳亭一茶,蕭容衍險些按耐不住想邀白卿言燕。
可大燕如今,未平,外患迫,富饒山河大半盡失,曾經的帝都大都城都奉送于晉國,才得以保全存國。
這樣的國,他不知白卿言這樣有治世之心,亦有征戰之能的人,是否愿意屈尊啊。
“主子,這位白大姑娘果然知道了主子的份,會不會……”
蕭容衍攏了攏大氅,眸中含笑道:“不會,收起這分擔心吧!”
這白大姑娘能出手一救,便不會事后小人做派害他。原本今日這一敘,也不過是蕭容衍想得知白卿言救他之圖謀而已。
如今得知白家大姑娘本對他就無所圖,心底倒生出幾分失落。
若有所圖該多好,有所圖……便有往來,有往來便能建立誼。
“起風了,回吧!”蕭容衍開口。
“主子,大都城今年因國公府大喪,怕元宵節也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了,不如……我們提前啟程?”蕭容衍屬下試探詢問。
“嗯,回去收拾吧……”蕭容衍緩緩開口,“等鎮國公府白家的葬禮結束,我們就啟程。”
——
搖搖晃晃的馬車之上,白卿言閉著眼思量著白家日后,路該如何走心中大致有廓。
退而蟄伏,暗中蓄力。
等白家喪事一過,、白錦繡、白錦桐三人各自分頭,各自行事。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秦尚志留下的這份南疆糧草經手人名單,讓如今在暗不的梁王起來?
梁王就如同藏在暗夾中伺機而的毒蝎,去南疆之前料理不了梁王,不安心。
忠勇侯同梁王看著沒有什麼明面兒上的聯系,可前世白卿言跟在梁王邊,自然知道忠勇侯和劉煥章是都投了梁王門下的。
如今忠勇侯秦德昭獄,不知道梁王和杜知微著不著急啊……
馬車一到白府后角門,春桃扶著白卿言下了車,陳慶生見肖若海牽著馬車離開,上前愧疚道:“大姑娘,都是小的把此事想得簡單,辦事不利,才讓姑娘了那蕭先生的糾纏,小的日后定當謹慎行事。”
陳慶生是個聰明又有能耐的人,一次錯能讓他心生警惕很好,白卿言也怕陳慶生矯枉過正。
“不礙事!總歸是他欠了我們人,只是道謝罷了,談不上糾纏!”白卿言對陳慶生還是很滿意的,“名冊的事你還是辦的很好的。”
“此事秦先生出力最多,小的不敢居功。”陳慶生十分恭謹。
“明天開始,你便跟在三姑娘邊聽從三姑娘的差遣,我會吩咐郝管家讓你好好挑幾個趁手的幫手。以后好好辦事……爭取早點兒和三姑娘回來!”白卿言握了握春桃的手,“也好,讓春桃有個好歸宿!”
春桃和陳慶生兩人都鬧了一個大紅臉。
春桃目閃躲,反到瞧見了匆匆而來的佟嬤嬤。
“大姑娘,佟嬤嬤來了……”
“你先去吧!”對陳慶生道。
陳慶生這才恭敬退了下去。
佟嬤嬤走至白卿言面前行了禮才道:“大姑娘,清輝院里的嬤嬤來稟,清輝院那兩位收拾了銀錢細,還有國公府房的擺件兒,聽廚房的王婆子說還要了好些腌干糧,看樣子是準備要逃了。”
白卿玄母子倆一向趨利避害,此次信王回都城對白家態度有目共睹,信王是嫡子……乃是最有可能問鼎至尊之位的人。
而今日大長公主卻率白家諸人去宮門前殺信王,白卿言是個聰明卻又不那麼聰明的人,自然要想辦法逃,這都是理之中的事。
“沒關系讓他們走,靜最好鬧大一點,讓別人都知道是他們母子倆非要在白家大喪當口走的。”想了想又說,“這事給我兩位兄去辦,他們剛到國公府,得指派他們做點兒什麼才能立住。”
佟嬤嬤當即就明白了白卿言的意思,肖若海兄弟當初一個跟在董氏陪嫁大掌柜邊學如何搭理生意,一個跟著董氏陪嫁農莊總大莊頭學理事,為的是將來白卿言出嫁兩個人能跟著白卿言去婆家,白卿言最好用的左膀右臂,故而他們和白家諸人打道。
如今白家突然遭難,雖說他們兩個人是白卿言的兄,白家的下人和忠仆會敬著,可他們要做不出幾件事來,一時半刻怕是還融不進白家來。
佟嬤嬤扶住白卿言,一白卿言的手心冰涼,眸子:“大姑娘出門沒有帶手爐嗎?怎得手這麼冰涼?”
說著,佟嬤嬤雙手捂住白卿言的手,怒目訓斥春桃:“春桃你是怎麼回事兒?!看你平時做事沉穩妥帖,明知大姐兒畏寒怎麼……”
“嬤嬤!”不待佟嬤嬤說完,便溫握了握佟嬤嬤的手,踏上游廊臺階,“是我沒有讓春桃備著手爐,總不能因為畏寒就把自己當病秧子對待。以前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都能扛得住,現在狐裘加,不過是沒帶暖爐而已,我得住,嬤嬤太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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