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先生算是個人，為人風霽月……孤還是王爺時便同蕭先生好。此人雖然是商人份，可無銅臭，盡是讀書人儒雅氣度！白家如今無男丁，倘若蕭先生對白將軍真的有心，愿以贅的話……除了份低了些，孤其實到以為是個良配！”太子幽幽開口。

若能讓蕭容衍因為白卿言贅，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他便不擔心白卿言外嫁，蕭容衍又與他好，學識氣度皆屬一流，若能留于晉國，那便是晉國第一富商……

太子想起蕭容衍在大都城每每一擲千金的闊綽手筆，瞇了瞇眼。

白家已經依附于他，蕭容衍若贅白家，必也會希他順利登上至尊之位……博一個從龍之功，定然會為他的錢袋子，他若有事需要打點可就方便多了。

白卿言皺著眉頭，似乎將最難以啟齒之事說與太子聽，面子上也掛不住：“殿下，蕭先生再好，與言也是無緣，畢竟……言子嗣艱難。”

“緣分這種事，難說……”太子還是沒有打消心中盤算笑著同白卿言說完，又對肖若江道，“以后做事謹慎些，這件事是撞倒了孤的手里，要是上達天聽你可知道……要給你們家大姑娘惹大麻煩？”

肖若江連忙叩首：“太子殿下教訓的是，草民以后一定謹遵太子殿下教誨，做任何事都謹慎，不給大姑娘惹麻煩！”

“去吧！”太子對肖若江道。

肖若江連忙叩首退了出去。

太子看向立在一旁的白卿言：“這次之事并非孤不信你……”

“言明白，若非太子將言當自己人，又怎會喚言同兄過來，又怎麼替言訓斥兄！太子的誼……言心中明白！”

太子點了點頭，眉目間都是笑意：“白將軍也去休息吧，明日要帶著西涼炎王李之節與西涼公主一同回大都，這一路還需要打起神，不要讓包藏禍心的西涼有機可乘。”

“是！”

白卿言從大帳中出來，對方老揖手告辭，回頭就見白錦稚與肖若江還在門口等著。

回營帳的路上，肖若江低了聲音道：“大姑娘此次拿蕭先生做擋箭牌，以那位蕭先生與太子殿下的關系，七的事怕是……”

“放心吧，蕭容衍不會說的。”

蕭容衍派人來送馬送信也沒有遮掩行蹤，想必也是不怕太子知道。

防備晉國皇室的事蕭容衍心里清楚，蕭容衍份特殊也清楚，兩人都有被對方盡知，自然都要替對方掩飾一二。

——

南燕都城，匡平。

南燕皇帝慕容沛懷中抱著玉璽，見象征著大燕正統的玄鳥青雀旗由遠及近，大燕明德皇帝十六匹黝黑駿馬的車駕，于耀目晨之中，聲勢浩大而來。

慕容沛捧著玉璽的手抖著，帶南燕皇族群臣跪于宮門前，將玉璽高舉過頭。

當年姬后一死，大燕，慕容沛趁機拿玉璽逃回大燕舊都匡平，推翻姬后新政，恢復舊治，得到了大燕老世族擁護，自此與大燕以天曲河為界自稱南燕立國。

此次大燕悍將謝荀殺匡平，斬盡當年擁護慕容沛自立為王的老世族，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謝荀單槍匹馬叩開皇宮正門，帶來大燕九王爺慕容衍令，稱不日大燕皇帝將抵達匡平，若慕容沛不想皇族之染紅匡平城，便手捧玉璽親自出宮門跪迎，如此……可保慕容沛全族平安。

慕容沛自知大勢已去，何能讓還年的孩子們陪他一同葬匡平？且回到大燕舊都自立為王恢復舊治以來，老世族倒是高興了，可弄得民怨沸騰，百姓哪個不在背地里罵他昏君？

罷了！罷了！

他本就是肅王庶子，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盡十數年人間富貴，又做了十數年世族傀儡，只要能保住他的子們活命，丟臉就丟臉吧！

畢竟，自己的確不是正統。

大燕明德十三年三月初三，南燕惠文皇帝慕容沛于大燕舊都匡平皇宮外，跪獻玉璽，舉表稱降，結束大燕長達十九年的分裂。

同日，南燕丞相林崇義自縊殉國，慕容沛封明都王，舉家遷往邊境明都。

匡平皇宮。

大燕明德帝在蕭容衍與老太監馮耀陪伴下，沿著兒時悉無比的宮墻走廊，在朝之下緩慢朝母親曾在匡平的寢宮攬閣走去。

馮耀是早年一直伺候在姬后邊的老人了，在明德帝慕容彧和蕭容衍來之前，馮耀派人按照以前他對攬閣的記憶布置，重新收拾過攬閣了。

清瘦修長的明德帝慕容彧剛走到攬閣宮門口，就見幾片被風吹至門檻上的海棠花瓣，他俯去撿，卻下了馮耀一跳：“陛下！您要作什麼吩咐老奴就是了！”

“朕無礙，老叔莫慌。”

慕容彧從披風中出棱骨分明的細長手指，撿了片海棠花瓣，緩緩直起，笑著看向院中那棵被金朝照得發亮的海棠樹。

“二十多年了，那棵阿娘親手種下的海棠，已經長參天大樹了。”慕容彧與蕭容衍如出一轍的幽深眸子，帶著暖融融的笑意注視著那棵海棠樹。

明德帝慕容彧明明不過才三十七，正直壯年，卻病態羸弱。

慕容彧是聞名遐邇的男子，眉目五與姬后如出一轍，比子還要驚艷耀目，讓人不敢視。若非骨架高大修長，又是一沉穩厚重的帝王氣場，定會被人當做扮男裝的羸弱人兒。

蕭容衍立于慕容彧側，瞳孔漆黑深幽，袖中手指梭著那枚玉蟬，慢條斯理開口：“我不大記得了……”

當年姬后遷都大都城之時，蕭容衍才兩歲，自然是不記得舊都皇城的事。

蕭容衍此時腦子里，都是為慕容彧尋良醫之事。

此次為減大燕損失，蕭容衍才出了讓兄長長途跋涉赴匡平的主意，此次百姓得知大燕明德帝親自前來，也的確如蕭容衍所料那般夾道歡呼，紛紛高呼，盼大燕正統明德帝可以恢復姬后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