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端睿扯著韁繩的手了，一夾馬肚帶著隊伍浩浩進了縣城。

剛到酒樓門口，派去酒樓監視的人就連忙過來抱拳行禮：“屬下沒有能將兩側雅間都包下，白將軍所在雅間西側雅間里有人了，那雅間里的仆人說他們家主子不缺銀子，所以不愿意拿銀子走人，屬下怕鬧大了驚白將軍，便只能包下一間。”

“有人去和白將軍相會嗎？”張端睿問。

那人點了點頭：“剛進去了幾個人。”

太子沉著一張臉，咬了牙，負在后的手攥拳頭，抬腳就了那并不大的酒樓。

小二剛要上前相迎，就被殺氣凜然的護衛退的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只能怯生生著被一群人護衛著上樓的太子。

酒樓里的伙計可人，紛紛猜測那是哪家的貴人竟這麼大的排場，怕是朝廷一品大員也趕不上這派頭。

“公子，這邊請！”張端睿對太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太子卻立在雅間門口，朝白卿言所在的雅間看了眼，抬眉看向一直跟著白卿言的人，似乎是在問他……白卿言此時是不是就在隔壁。

見那人點頭，太子抬腳進了雅間，在背對著隔壁雅間的榻上坐下，拳頭攥的死死的。

幾個人進來，將門關上作整齊地拿起桌上的寬口茶杯扣在墻壁上，聽隔壁的靜。

這家酒樓隔音并不怎麼好，只要這邊雅間里足夠安靜，那邊聲音稍微大一點，就算不以這樣的方式聽，也約能聽到。

太子閉上眼，屏息聽著對面的談話和靜。

“地點就定在鈺青山怎麼樣？這里雖是山路，可地勢開闊……在這里將它放出來容易被發現，容易手拿下，就算太子不行，晉軍也定然不會讓它跑的那麼容易，尤其是咱們大姑娘的箭箭無虛發，也就是一箭的事！”

約聽到“太子”二字，太子沉不住氣站起推開一個用杯子墻聽隔壁靜的下屬，親自上陣細聽對面在說些什麼。

“我們的目的，是讓它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找太子，臣服于太子，讓太子親手抓住它獻給陛下，并非殺了它！要是真的死了……我們費這麼大勁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太子聽出這似乎就是白卿言那個兄的聲音。

“大姑娘，您真的不打算告訴太子？”

“不用告訴太子，太子畏懼陛下甚深，告訴太子……反而會壞事。”白卿言聲音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幾天勞煩兄一定要照顧好它，讓它知道到時該去找誰。”

太子眉頭皺，這言語間似乎并沒有打算傷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他在鈺青山親手抓住什麼人而已。

太子滿腹疑，可手上到底攥著什麼人……竟要設局讓他來抓？

想到白卿言那句“太子畏懼陛下甚深”，太子心頭冒火，什麼告訴他反而會壞事？在白卿言的信里他只配是隨意擺弄的一枚棋子嗎？

“殿下，要過去抓人嗎？”張端睿低聲問。

太子攥著杯子的手了，隨手丟在桌上，太突突直跳，他下心頭怒火想了想開口：“暫時先不抓！孤倒要看看，想要在鈺青山……讓孤抓什麼人。”

如今大晉能夠威懾敵國的大將也就是白卿言了，非必要太子的確是想殺白卿言，尤其是在剛和西涼簽訂議和盟約，晉國還沒有完全將西涼割讓的城池土地……與賠償的銀錢拿到手。

太子想了想看向張端睿：“張將軍，此事務必讓你的人閉！不可對白卿言一一毫，否則……白卿言若真是因為白家男兒之死記恨了大晉，做的是什麼坑害大晉之事，你張端睿……就是大晉的罪人！”

突然被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張端睿連忙抱拳：“是！”

剛說完，臨街窗外突然傳來吵吵嚷嚷聲。

太子既然已經知道白卿言的目的，便沒有興致，留在這里，出雅間下樓……

臨上馬車之前，太子朝著那喧囂之地看了眼。

“兩軍戰，你見過誰家是斬殺降俘的？我看這白家軍小白帥就是羅剎托生的！還護民？等殺了西涼人，就要回來殺你們了！”

“可不是！十萬西涼兵啊！雖然是敵國，可是他們已經投降了啊！他們也有妻兒有父母，這一把火下去，甕山峽谷半月大火不滅，燒毀得多人家破人亡！可見這個小白帥沒有仁心！”

“這……焚殺降俘是有點過了！”有百姓跟著點頭。

“你放屁！”

太子親眼看著那個一直跟隨著白卿言帶著面紗的醫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臺階上高呼：“各位鄉親千萬不要被這幾個人挑撥了！那些西涼兵哪一次撞開我們的城門，不是屠殺我們的親人，凌辱你們的妻？是白家軍一次又一次的舍命相救，我們才能活命！可今日幾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外鄉人說小白帥殘忍焚殺降卒，你們竟然也跟著點頭說小白帥嗜殺，這難道不算是忘恩負義嗎？我們縣百姓哪一個不是被白家軍將士舍命救下的？別人都可以指責白家軍小白帥，可我們縣百姓絕不能！”

太子深深朝著那個醫看了眼，咬牙上了馬車。

白家軍，小白帥……

此次大戰，是他領兵出征，可百姓記得的卻只有白家軍小白帥！

難道晉軍沒有死戰嗎？！白家軍死了……難道晉軍沒有死嗎？！

“小白帥率五萬晉軍對十幾萬西涼悍兵，不殺降卒……難不要等著那些降卒殺了我們晉軍銳士，然后再來屠殺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晉國子民嗎？！”紀瑯華雙眸通紅，死死咬著牙，“小白帥曾為護百姓，武功盡失，可此次白家男兒全部戰死，小白帥為護民還是來了邊疆！我為小白帥療傷時，從未見過哪一個將軍上有比小白帥更多的傷！新的舊的……那些都是小白帥護國護民的印記！若連拼命護下的百姓都要指責，該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