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聽到此不面面相覷,怎麼聽這意思,似乎喬峰和那個凌牧雲都十分厲害的樣子?讓單正和趙錢孫兩人都如此忌憚?
今日到場的羣雄中,雖然都聽過喬峰的名頭、甚至與喬峰是舊識,但真正見過他出手的只佔部分。而對於凌牧雲,那更是見都沒幾人見過,對於他的武功高低更只是道聽途說,因而喬峰等的名頭雖大,衆人卻並不太過忌憚,只覺今天到會這麼多人,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淹死對方的了。
可聽了趙錢孫和鐵面判單正兩人的說話,衆人才知道事恐怕並不像他們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
鐵面判單正的名頭在江湖中那是極響的,人人欽佩。而趙錢孫雖然在江湖中沒什麼名頭,但僅從他之前出手,一個照面便將名江湖多年的向海制住的手段而言,在場的絕大部分人上雖然不說,心中都是暗自歎服的。這兩人都如此忌憚喬峰和那個凌牧雲,只怕兩人真的有驚人本事,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便在這時,人叢中有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忽然說道:“一個人打不過就羣毆嘛,你們泰山單家的名聲原來是這麼來的!嘿嘿……”
單正臉上立時變,他的幾個兒子更是忍不住紛紛怒喝:“是誰在說話?”“有種的站出來,躲在人堆裡做矮子,算是什麼好漢?”“是哪一個混賬王八蛋?”……
但那人說了那句話後,就此寂然無聲,誰也不知說話的是誰,在場衆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是誰也沒發現旁有人開口說話,可這聲音又分明就是從人叢中傳出來的,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唯有凌牧雲在角落中暗自冷笑,別人不知這說話的是誰,但早已將神力場施展鋪開的他卻發現了聲音來。知道說話之人是誰。只是對方這話乃是諷刺鐵面判單正,正合他的心意,他自然不會將之揭發出來。
單家幾兄弟嚷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出來應答,雖然心中惱怒,但找不到說話之人。卻也無法可施。
還是鐵面判單正的年紀大城府深,眼見無人出頭應答,當即一擺手讓五個兒子住口,隨即向著人羣中一拱手說道:“這位英雄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喬峰那狗賊武功心機都頗爲了得,大家若不齊心合力將其誅除。日後勢必還會讓他掀起更大禍患,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況且對付喬峰這等契丹狗賊,也用不著講什麼江湖規矩。”
在場羣豪聞言都是暗自點頭,以喬峰武功之高,若是單對單的手,恐怕在場衆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要想除掉他。還真得靠衆人聯手才行。
有些與單家好的人更是出聲附和起來:“不錯,豈能讓一個契丹胡虜在中原武林橫行?”“單老爺子說的對,對他還講什麼江湖規矩?”……
人羣中那個人又冷笑說道:“羣毆便羣毆,偏偏還找一大堆理由,喬峰是狗賊,你們打一個狗賊還要一起上,那又算是什麼東西?”
他這句話卻是將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給罵了進去,不僅是單家,在場的其他羣雄也都紛紛怒喝出聲,相互向著四周打量。到底是誰在說話,要將這說話之人揪出來,有那子野的更是已經忍不住抄傢伙亮兵刃了。
便在這廳中一團之際,一名負責迎客的管家匆匆進來,走到遊驥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遊驥的臉上立時變,問了一句話,那管家手指門外,臉上充滿驚駭和詫異的神。
遊驥在薛神醫的耳邊說了一句話,薛神醫的臉也立時變了,遊駒走到哥哥邊,遊驥向他說了一句話,遊駒也頓時變……這般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四個,四個傳八個,越傳越快,頃刻之間,嘈雜喧譁的大廳中寂然無聲。
因爲每個人都聽到了四個字:“喬峰拜莊!”
薛神醫向遊氏兄弟點點頭,又向玄難、玄寂二僧了一眼,說道:“有請!”
那管家轉走了出去。
羣豪俱是起向外看去,心中怦怦直跳,雖然明知己方人多勢衆,衆人一擁而上,任喬峰三頭六臂怕也抵擋不住,但此人的威名實在太大,孤而來,顯是有恃無恐,實猜不他有什麼險謀。
角落裡的凌牧雲和王語嫣兩人也隨著衆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王語嫣心中張,忍不住出荑握住凌牧雲的手掌。
覺到佳人的張,凌牧雲輕輕了佳人的玉手,傳音安道:“語嫣,沒事的,放心好了。”
到凌牧雲手掌之上傳來的力量,加上那淡然平靜的安之語,王語嫣心中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一片寂靜之中,只聽得蹄聲“嗒嗒”,車在石板上隆隆滾,一輛騾車緩緩的駛到了大門前,卻是毫不停止,從大門中直駛了進來,本沒有下車的意思。
爲地主的遊氏兄弟不眉頭深皺,只覺此人肆無忌憚,無禮已極。
只聽得“咯咯”兩聲響,騾車子輾過了門檻,一條大漢手執鞭子,坐在車伕位上,騾車帷子低垂,也不知車中藏的是什麼。
羣豪不約而同的都瞧著那趕車大漢,但見他方面長,寬膀,眉目間不怒自威,正是丐幫的前任幫主喬峰。
喬峰將鞭子往座位上一擱,躍下車來,抱拳說道:“聞道薛神醫和遊氏兄弟在聚賢莊擺設英雄大宴,喬峰不齒於中原豪傑,豈敢厚前來赴宴?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醫,來得冒昧,還恕罪。”
說著話深深一揖,神態甚是恭謹。
然而衆人此時早已將喬峰視作洪水猛,萬惡大敵,他越是禮貌周到,衆人越是料定他必安排下謀詭計。遊駒左手一擺,他門下四名弟子悄悄兩從旁溜了出去,察看莊子前後有何異狀。
薛神醫拱手還禮,說道:“喬兄有什麼事要在下效勞?”
喬峰退了兩步,揭起騾車的帷幕,手將一個從中扶了出來,說道:“只因在下行事魯莽,累得這小姑娘中了別人的掌力,重傷。當今之世,除了薛神醫外,無人再能醫得,是以不揣冒昧,趕來請薛神醫救命。”
羣豪一見騾車,早就在疑神疑鬼,猜想其中藏著什麼古怪,有的猜是毒藥火藥,有的猜是毒蛇猛,更有的猜想是薛神醫的父母妻兒,給喬峰捉了來作爲人質,卻沒一個料得到車中出來的,竟然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而且是來求薛神醫治傷,無不大爲詫異。
只見這穿淡黃衫子,顴骨高聳,著實難看,而且看臉發白,神頗爲虛弱。凌牧雲心中頓時明瞭,這個十有八九就阿朱所扮。
而事實也正如凌牧雲所料想的那樣,這個從騾車中出來的醜陋正是阿朱。
原來阿朱想起姑蘇慕容氏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醫倘若得知自己的來歷,說不定不肯醫治,因此來之前便採買了喬裝改扮之,喬裝改扮。思及大夫要搭脈看傷,要裝男子或老年婆婆,卻是不,因此便將自己的容貌改得醜陋一些,又換了一衫也就是了。
薛神醫聽了喬峰這幾句話,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一生之中,旁人千里迢迢的趕來求他治病救命,那是尋常之極,幾乎天天都有,但眼前大家正在設法擒殺喬峰,這喬峰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只爲了求他救治這樣一個,卻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薛神醫上上下下打量阿朱,見容貌頗醜,何況年紀小,喬峰決不會是了這稚的所迷,可要說是喬峰的骨親人,卻從未聽說喬峰有妹子或是兒,而且他於醫道,於各人的質形貌,自是一而知其特點,眼見喬峰和阿朱兩人,一個壯健獷,一個纖小瘦弱,沒半分相似之,可以斷定決無骨關聯。
想到這裡他微一沉,向喬峰問道:“這位姑娘尊姓,和閣下有何瓜葛?”
喬峰微微一怔,他與阿朱相識以來,只知道“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卻說不上來,便問阿朱道:“你可是姓朱?”
阿朱微笑道:“我姓阮。”
這一說話,凌牧雲驟覺手中所牽的佳人的荑猛的一,扭頭看去,卻見王語嫣一臉激的低聲說道:“雲哥,是阿朱!”
原來阿朱自知在江湖中並非什麼有名角,這聚賢莊上見過的人只怕都沒幾個,悉的就更是沒有了,因此在喬裝打扮改換了容貌之後便沒有再刻意僞裝聲音。
只是沒有想到,凌牧雲和王語嫣二人竟然也來到了這英雄大會上,別人不悉,王語嫣與相多年又怎會不悉?故而這一開口,立時就被王語嫣聽了出來。
凌牧雲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知道了,語嫣你放心,我定會幫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