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凌牧雲和喬峰二人俱是大發神威激戰羣雄,一個下山猛虎,勇不可擋,一個似海蛟龍,鬼神莫測,羣雄空占人數之優,卻始終佔不到半點便宜,反倒不斷有人被兩人打倒,一時間廳上不人都忍不住心生懼意,暗自懷疑起這次前來參加這次英雄大宴是否正確來。
尤其是作爲組織者的薛慕華,更是覺得自己此番邀集羣雄開辦英雄大宴之事只怕真的並非明智之舉。而且更讓他心中暗暗驚疑的是,看著凌牧雲在人羣中倏忽來去的影,不知怎麼,他似乎總有一種悉的覺,竟似從中約看出了一點他們本門武功的影子,可偏偏又似是而非,也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怎麼回事。
其實薛慕華並沒有猜錯,凌牧雲的法之中確實含有逍遙派武功的因素,那便是“凌波微步”,“凌波微步”作爲逍遙派輕功法的經典之作,其中集合了逍遙派輕功法的過半要。
只不過凌牧雲並沒有直接的使用“凌波微步”,而是將其融合到了自家的輕功法之中,施展之間不可避免的就帶上了一定的逍遙派輕功特,因而便被薛神醫看了出來。
只是薛慕華早年被開革出門,對逍遙派武功所習不深,因而只是懷疑,卻還不能肯定。如果是逍遙派三老或者是他師父蘇星河在此,但一眼便能凌牧雲與他們逍遙派必有關聯!
且不說凌牧雲一人將大廳之中攪得一團,單說玄難與譚公譚婆等一衆高手圍攻喬峰。喬峰將一套普普通通的太祖長拳化腐朽爲神奇,竟而發揮出偌大威力,一衆高手雖然奇招盡出,竟也佔不到毫上風,明明是衆人圍攻喬峰一人,但乍一看到好像喬峰一人著衆人打一般。
喬峰也知剛不可久,他武功再高,但敵人衆多,若是長久拼鬥下去,他終不免力竭。因此也是想要速戰速決。而圍攻衆人中又以玄難的武功最高。對他的威脅最大。
因此便採取個個突破之策,對付譚公譚婆、趙錢孫等人,他都是能守則守,能擋則擋。只要應付住幾人。不使其對自己構威脅便罷。十的力量倒有五拿出來集中對付玄難。想要先將玄難擊潰,然後再出手來對付譚公譚婆等人。
這樣一來玄難就苦了,在喬峰的重點打擊之下左支右絀。雖然竭盡全力,將一套大金剛拳使得彷彿狂風奔雷一般,卻仍是止不住在喬峰普普通通的太祖長拳之下節節敗退。
玄難被的狼狽不堪,忍不住心中怒極,道:“你這契丹胡狗,手法太也卑鄙!”
喬峰凜然道:“我使的是本朝太祖的拳法,你如何敢說上‘卑鄙’二字?”
羣雄一聽,頓時明白了他之所以要使“太祖長拳”的用意。先前玄難使用“太祖長拳”,倘若喬峰以別種拳法擊敗了“太祖長拳”,別人不會說他功力深湛,只有怪他有意侮辱本朝開國太祖的武功,這夷夏之防、華胡之異更加深了衆人的敵意。而他也使用“太祖長拳”來應敵,那便是純粹的比武較量,衆人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此時玄難已將一套大金剛拳堪堪使過了一遍,眼見難以爭得上風,當即招式一變,又施展出林林七十二絕技中的另外一套“因陀羅抓”來。
喬峰見他抓出嗤嗤作響,顯然爪力甚是凌厲,當即側避過,說道:“久仰林派‘因陀羅抓’的名頭,果然甚是了得。只是你以天竺胡人的武功,來攻我本朝太祖的拳法,倘若你打勝了我,豈不是通番賣國,有辱堂堂中華上國?”
玄難一聽,不微微一怔,他林派的武功得自達老祖,而達老祖是天竺胡人。今日羣雄爲了喬峰是契丹胡人而羣相圍攻,可是林武功傳中土已久,中國各家各派的功夫,多多都和林派沾得上一些牽連,大家都已忘了林派與胡人的干係。這時聽喬峰一說,誰都心中一。
衆家英雄之中,原有不大有見識的人,聞聽此言不由得心中暗想:“咱們對達老祖敬若神明,何以對契丹人卻是恨之骨,大家都是非我族類的胡人啊?嗯,這兩種人當然大不相同,天竺人從不殘殺我中華同胞,契丹人卻是暴狠毒。如此說來,也並非只要是胡人,就須一概該殺,其中也有善惡之別。那麼在契丹人中,是否也有好人呢?”
其時大廳上激鬥正酣,許多魯盲從之輩,自不會想到這中間的道理,而一般有識之士,雖轉到了這些念頭,卻也無暇細想,只是心中到:“喬峰未必是非殺不可,咱們也未必是全然的理直氣壯。”
玄難耳聽喬峰所言,不由得心中惱怒,道:“喬峰說廢話,今日老衲便是拼了命不要,也非得讓你這惡賊伏誅不可!”
說著話玄難猛然疾出三抓,猛攻喬峰的上中下三路。
喬峰冷笑道:“你既然可以對我橫加指責,憑什麼就不許我說話?還是說讓我說得心虛了?嗯,且看是你胡人的功夫厲害,還是我大宋的本事了得!”
說話之間,太祖長拳“呼呼呼”連擊出三拳,頓時將玄難的抓法破去,得玄難向後退卻避讓。
圍攻喬峰的衆人聽了他的這番話,心中都滿不是味兒。大家爲了他是胡人而加圍攻,可是己方之人所用的反是胡人武功,而他偏偏使的卻是本朝太祖嫡傳的拳法,怎麼倒好像是他這個契丹胡虜在維護漢人的威名一般?
忽聽得趙錢孫大聲道:“大家管他使什麼拳法,此人既是契丹胡虜。又膽敢在中原武林攪風攪雨,就是視我中原武林羣雄爲無,那就該斃了!大夥兒一起上,今日無論如何要將他誅殺,否則咱們以後還有臉出去見人麼?”
他口中嚷著,已經率先猛攻而上,譚公譚婆、鐵面判單家父子等高手也都振神,傾盡全力以攻,另外一些本來或是礙於舊日面,或是想要看看風而沒上前手的武功高手。也都被趙錢孫的話激得脈賁張。縱撲上,一時間喬峰這邊也陷了數十人的圍攻之中。
而且這些人都是武功甚高的好手,人數雖多,相互間卻並不混。此上彼落。聯手之間頗有默契。宛如車戰相似。
喬峰揮拳拆格衆人攻來的招式,朗聲說道:“你們都說我是契丹人,罪大惡極。那我倒要請問了,我到底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惹得你們這些人前來圍攻我,誓要將我殺之而後快?我是殺了你們的父母,還是禍害了你們的妻兒?或者是傷害了你們的親戚朋友?”
喬峰此言一出,圍攻衆人頓時不由得爲之一滯,正如喬峰所說,大家雖然都說喬峰罪大惡極,罪不容恕,可說到底他對衆人其實本沒有什麼損害,在世未曾暴之前,更是做過不知多義舉,在江湖之中俠名遠播,名聲極盛。
便是在契丹胡虜的世揭穿之後,所犯罪過也不過是夜闖林,打傷數位林高僧、並擄走了一個林僧人而已,而且這還都是林寺的一面之詞,其中詳外人不得而知,對於其他人其實本就沒造什麼損害。
玄難道:“喬峰,你休要狡辯,你林圖謀不軌,被我等發現之後更是出手傷人,一連打傷貧僧的數名師兄弟,甚至連你的授業恩師玄苦都被你一掌打傷,更是將我寺中一名僧人強行擄走,這些都是我等親見,你犯下如此多的罪孽,還有什麼好說的?”
喬峰道:“那晚明明是有人想去我家暗害我的父母喬三槐夫婦,我是爲了追那個歹徒才追林寺中的,那人武功高強,而且深通林絕技,焉知那人不是你們林寺自己的不肖之輩?”
“我追那兇徒誤闖林,追丟了那人的蹤跡,又見你們出來,我爲免誤會,已經是有意避讓,不想你們找到之後便一口一個傷人兇手,還執意要將喬某拿下。那晚我明明都沒有見到恩師他老人家的面,更遑論傷害他老人家了。你們不聽我解釋執意要於我爲難,我怎知你們不是故意冤枉於我?喬某堂堂七尺男兒,可沒有束手就擒引頸就戮的習慣!”
“喬峰狗賊,你休得狡辯,你的罪行都是我與方丈師兄等人親眼目睹,焉能有假?虧得我玄苦師兄苦心孤詣教導於你,想不到你竟然恩將仇報,契丹胡虜,終究是喂不的狼崽子!”
玄難怒不可遏,連向喬峰猛攻數招。
喬峰一一化解,“呼呼”的還了幾拳,將襲來的玄難和另外幾人退,厲聲喝道:“這一切本就是你們林的一面之詞,可有他人作證?我說不是我本就沒進你們林寺行兇,你們卻非認定是我乾的,咱們雙方不過是各執一詞,憑什麼就一定是我撒謊,而不是你們林的人胡說?”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闖我林行兇,目睹僧衆不下數十人,難道我們闔寺上下會閒著沒事,商議好了來一起來冤枉你麼?”
“你們出家人不打誑語,難道我喬峰就一定會說謊了?我喬峰闖江湖這麼多年,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吐口唾沫是個釘,又何曾信口雌黃過?再說我呆著沒事跑去你們林寺出手傷人,於我自己又有什麼好?”
在場羣雄聽了喬峰這話,不人不由得心中暗思,正如喬峰所說的,喬峰闖江湖這麼多年,素有俠名,向來爲江湖衆人所敬服。但若說他一下子就變得兇殘無義,其實大家心裡也多有些接不了。
只是念及他契丹胡虜的份,大家本能的就心生厭惡,又得薛神醫撒帖邀請,便都到這聚賢莊來共商剷除喬峰之策。至於喬峰所犯之罪是否屬實,是否罪已至死,其實衆人還真沒太深考慮過。
玄難道:“那是你契丹胡虜的本暴,兇大發。或許你是覬覦我林武學,或許是怨恨本寺高僧參與瞞你的世,讓你這麼多年矇在鼓裡,想潛本寺伺機報復,誰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喬峰怒道:“且不說我現在到底是漢是胡尚未定論,就算我真的是契丹人,也真的想要報復你們林寺。難道我便不會潛伏在外。等你們林和尚落單再下手麼?還孤闖你們林寺去行兇,我沒長腦子麼?
至於覬覦你們林武學?那就更好笑了,我本玄苦恩師傳授,對林武學就瞭解頗多。何須再去竊取?而且不是我喬峰自負。林武學雖然博大深。但以我今時今日之武功,自所學已然足夠,還需去覬覦林寺的武學。行竊取之舉麼?”
眼看著喬峰面對衆多高手圍攻毫無怯,力戰強敵逞勇烈,在應付其他高手夾攻之餘還能打得玄難這位林高僧左支右拙,羣雄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承認,以喬峰的武功,似確實沒有覬覦林武學的必要。
畢竟林七十二絕技的名頭雖大,但了不起也就是修練到玄難、玄寂等僧的水準,可玄難這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僧,卻明顯不是喬峰的對手,而他所施展的林絕技雖然厲害,似乎比起喬峰的手段來也是有所不如。
雖然這並不能說明林武學就不如喬峰所學,但起碼也說明喬峰一所學並不比林絕學差,既然如此,喬峰又又何必去煞費苦心的竊取林武學呢?
玄難一時想不出駁斥之話,便哼了一聲說道:“強辭奪理,居然也能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