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停的次數比較多，因此三日過去，眾人也才行進了不過小二百公里。

　前方路過一較為繁華的城鎮，任怡發話就在此歇腳，明日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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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鴻七那邊來消息了。”

　才進到客棧不久，老徐便匆匆進門來，遞了一紙封的信函給任怡。

　因為進城時，他們有意遮掩了份，所以眾人都稱任怡為“家主”，而非“殿下”。

　任怡一邊將外套下搭在一旁，一邊接過信函：“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是。”

　“等等，把清請過來。”

　“……明白。”

　沒過一會，一襲黑的夏清便在門外拱手行禮：“家主。”

　“都說了，你來不必行禮。進吧，把門關上。”

　夏清合上門，回，發現任怡已經拆開信函，并一目十行地讀完了容。

　任怡一直都有自己的報網，以及和線人們獨特的聯系方式。

　但就像夏清沒有告訴任怡，自己是如何同“師兄們”聯系上的一樣，任怡也不必將這些告訴給。

　“鴻七已經快追上左丞他們了。”任怡朝夏清揚了揚手中的信紙，語氣難掩昂揚，“不出意外的話，明日或者后日，鴻七就能將人救下來。可以告訴萱娘不必擔心了。”

　夏清試探著出手：“我能看看這封信嗎？”

　“當然。”

　任怡將信紙遞給夏清。

　夏清看完后，在心中估了一下：“照現在的速度，我們如果要追上流放的隊伍，大約還需要七日。全速行進則需兩到三日。”

　“什麼意思。”任怡微微掀眉，又簇眉頭，“不救左丞他們麼？”

　“當然要救。只是，稍晚那麼幾天，也許能有更好的效果。”

　“說明白。”

　“……”

　夏清稍低頭，飛速思考，要如何向任怡說明個中緣由。

　蘇權和葉景清這兩個人其實早就追上了流放的隊伍。

　不，甚至可以說，這兩個人就是跟著流放的隊伍，一路從京城一起出發的。

　但他們一直沒有出手相救，而只是暗中保護殷家一家人的安全。

　個中原因，也是在此——

　“因為我們需要民憤。”夏清一邊說，一邊單膝跪下，“請家主恕罪。”

　“你有何罪？”

　“清擅作主張，未將全部況告知家主。”

　夏清隨即，把蘇權和葉景清一路保護殷家人的事，告訴了任怡。

　“……兩位師兄的才能手段，皆不遜于我。他們有能力一早解救左丞一家，但卻并未那樣做。”

　接下來，不用夏清多說，任怡稍微一想，就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如此，左丞被貶一事，一路上都有路人在談論。我原以為，是因為左丞在民間聲極高。”任怡面微沉，不知是喜是怒，“現在一想，京城距此山高路遠，自左丞一家流放才十余日，消息自然流通的話，怎麼可能傳得那麼快。”

　很顯然，這里邊是夏清和蘇權他們在有意推波助瀾——

　故意將殷左丞一家被流放的事，在民間散播開來。

　百姓一聽，德高重的左丞，為民進言不，竟然還被流放了！豈有此理！

　民憤這就起來了。

　再讓大家切實地看到殷家人真的在流放隊伍中，過得很不好。

　民憤的程度就更高了。

　“左丞被流放一事是引子，目的是讓積已久的民怨，借此事發泄出來。

　目前的計劃是，由我那二位師兄沿途散播消息，待時機合適，他們會引導百姓去阻攔流放的隊伍——

　不過因有兵阻攔，這次倉促的反抗，勢必會引發沖突，并且失敗。而正是此時，家主您剛好趕到，暗中撐腰，支持百姓們發起第二次反抗。我的兩位師兄則會找準機會，將左丞一家救走。

　如此一來，明面上是依靠百姓牽制，正義之士劫救走了左丞一家。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有您坐鎮，這次抗爭就不會功。”

　這個計劃，可以說是他們此行放出的第一個大招，也是首個向任傅稍亮獠牙的行。

　只要計劃功，百姓們就能明白，老爺不是不能反抗，現在的痛苦生活不是不能改變。只是要跟對人。

　這個人，就是任怡。

　“事前未與家主說明，是清自作主張了，請家主責罰。”

　夏清頭更低了些。

　任怡緩緩起。

　沒有看單膝跪在前的夏清，而是踱步到窗前，半晌，才開口：“你是怕我不同意這個計劃，所以才瞞我到現在。”

　夏清沒有回答。

　是，是擔心任怡過于剛正，不同意為了這種近乎于利用的目的，對殷家人“見死不救”，因此才沒有告訴。

　沒有聽到回答，任怡就當默認了：“以萱知道這個況嗎。”

　“知道。”

　“那既然都認可了這個方案，你為何覺得我會不認可？”

　“……因為我知道，無論用什麼家國大義來當說辭，對左丞一家而言，這一路經歷的痛苦與折磨都是不能消去的。”

　夏清一頓，“我可以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淳能國泰民安。但您著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名百姓。或許您會不希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傷害數人。”

　就像那道經典的電車難題。

　一邊是綁著一個人的鐵道，一邊是綁著五個人的鐵道。

　當你手握改變電車方向的權力，一定要選擇一邊生命的話，你會作何選擇——

　這道哲學問題的答案見仁見智。

　但對君主而言，他永遠是要保護多數人民的生命。

　而對君主的幕僚來說呢？

　君主是不能夠有污點和為人詬病之的。尤其是，還未上位的未來之君。

　那這個壞人，就理應由幕僚主來做。

　其實們當下面對的況，和電車難題還相差很遠。

　左丞一家并未失去生命。有蘇權和葉景清的保護，他們也不會有命之憂。

　但一來，夏清不想道德綁架左丞一家。

　二來，將來也許真的會遇到涉及“生命”的選擇。

　如果這份良心上的煎熬，一定要一個人來承。

　那就由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