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些作為殘魂的日子，現在全都忘記了而已。

　饒是道君見證了天地初生，看過了無數生靈來來去去，他也從沒見過第二個像這樣堅韌的靈魂。

　正因此，此前他對夏清的培養方案，始終是放養。

　因為這世間種種修煉之法，再困難，對靈魂的要求再高，對夏清來說，都是可以花費時間去克服的。

　但眼下，唯獨這《源》。

　即使夏清來修煉，也依然要繼續提升心。

　有時候學生太優秀，老師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教了。

　所以說，這是在給他這個當老師的出難題啊。

　-

　夏清超度完全部五十一只殘魂后，有些疲倦。

　任怡看出了這一點，提出在這個村子暫住一夜，明早再出發。

　剛剛親眼見識了鬼魂是什麼樣的閔將，此時對夏清已經沒了一一毫的攀比之心。

　這還比個屁啊，他現在恨不得離夏清遠遠遠遠的，最好避免出現在夏清的眼前，引得不爽。

　三人在村子里找了一戶房屋，拿了些干草鋪在院子中間，點燃一小撮篝火。

　任怡表示自己會跟閔將流守夜。

　夏清也不跟任怡客氣了，在篝火旁席地而眠。

　原以為自己會被道君拽虛空中修煉。

　然而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卻發覺有些不對。

　周圍怎麼這麼吵鬧，是誰在哭？

　自己努力睜開眼，映眼簾的，卻是一張人哭泣的臉。

　“花兒，你快走，走！”

　人一把將夏清拉起來，在夏清還懵的時候，把拽到院子的后門，用力推了出去。

　夏清回頭看，發現村子還是那個村子。但和任怡、閔將過來的時候，村子明明空無一人，現在怎麼如此吵鬧。

　夏清隨即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沒辦法控制的行了。

　就好像雖然是第一視角，但只能旁觀自己的行，不能控制一樣。

　……不對，這是幻境？

　夏清沉下心，試圖呼喚道君，卻毫無回應。

　是什麼樣的存在，能隔絕和道君的聯系？

　夏清第一反應是游戲規則。但隨即，這種可能就被排除了。

　畢竟當初道君聯系上的時候，正在游戲規則設下的幻境里。這說明以道君的實力，想破開游戲規則的幻境是很容易的。

　那，這難道就是道君給的新課程麼。

　說來繁瑣，但當夏清想通這一切的時候，這個“花兒”的孩還沒從后門口挪腳步。

　“娘！”夏清聽見“自己”，也就是花兒喊了一聲。

　院子里，人頭發散著，又抓了一個男孩出來，推到夏清的懷中。

　“帶著你弟弟快跑！”

　“那娘呢？”

　“我去救你爹。”人抄起墻邊的鋤頭，臉上帶著淚，聲音抖卻堅持，“要不是你爹拖著，娘都跑不回來喊你們。”

　“娘——”花兒和弟弟都哭了。

　“乖花兒，乖豆豆，沿著后山小路跑，誰喊都不要停。沒事，別怕，娘和爹一會就去找你們。”

　說完，人就猛地關上了門。

　此時，夏清被地知著“花兒”知的一切。

　覺到自己在渾劇烈地抖著，在深深的恐懼——因為“花兒”在恐懼。

　不過，弟弟還在邊，所以“花兒”知道自己不能停。

　鼓起勇氣拉上弟弟，按母親的說法往后山的小路狂奔。

　而這期間，夏清就只能干看著。

　哪怕看到弟弟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破了哇哇大哭，也不能做什麼。

　哪怕知到背著弟弟跑的花兒，筋疲力竭，到換不過氣了，也沒辦法出手幫忙。

　這覺既無力又令人難過。

　但最難過的還不是現在。

　夏清雖然是花兒的視角，但的依然敏銳。

　能聽得到有腳步聲在朝著花兒姐弟近。

　但什麼也做不了，再焦急，也只能眼看著花兒和弟弟被從旁竄出的兵給按住。

　聽見花兒和弟弟聲嘶力竭地喊著爹娘，夏清幾乎也要窒息了。

　“跑了的這兩個，趕弄回去。不然殿下該怪罪了。”

　“這麼小的孩子……要不放了吧。”

　“你這時候心，下回的獻祭就該去你的家鄉了！”

　“……”

　“還想放嗎？”

　“帶回去吧。”

　姐弟兩個被半拖半拽地帶回了村子。

　此時的村子，說是地獄繪卷也沒差別。

　鮮染紅了大地。

　滿是的村民們被隨意拋尸在村口。這些，應該是已經轉化為惡鬼，對弘道長而言“沒用”了的百姓吧。

　另外還有一些專門被拖到一邊，塞進箱子的尸首。可想而知，就是轉化失敗的。

　而忙活著這一切的，正是本應該刀尖沖外，保護百姓的兵們。

　隨著花兒往前走，夏清還看見當時還很年輕，儀表堂堂的任傅，捂著口鼻站在旁邊，似乎非常嫌棄這濃濃的腥味。

　至于在任傅后的那個頭戴兜帽，手拿招魂幡的男人。

　就是弘道長了吧。

　“花兒”只是余匆匆一瞥，所以夏清也沒太看清弘道長究竟長什麼樣。

　不過路過時，聽見任傅和弘道長，在議論這次獻祭的果。

　“道長，剛才士兵來報，說箱子不夠用了。”

　“沒事的殿下，還剩多？”

　“六十個，可現在已經有五十個獻祭失敗的了……”

　“夠用。”

　夏清和弟弟被強行分開，拖到一片遍地是的空地上。

　在瑟瑟發抖，但還是出手努力去夠弟弟。

　“姐！姐！！！”弟弟哭喊著。

　然后，親眼看見，兵拖出了一個巨大的流星錘，走到弟弟邊。

　流星錘是一種一端拴著大鐵球，鐵球上全都是尖刺的兵。

　那兵滿臉冰冷和麻木地掄起流星錘，在花兒的尖聲中，一下砸倒了弟弟。

　為了完折磨的目的，兵不能一下就把人殺死，他需要在弟弟能夠保持清醒的狀態下，一點點折磨他——

　那場景有多腥和令人作嘔，在這里就不多贅述了。

　花兒不想看，但后有兵一腳踹著的后背，一手拽著的頭發，抬起頭去看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