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濛的大廳，只有一張以某種青玉製的圓桌擺放著。

圓桌邊是五張石椅。

此時其中三張皆已坐人。

一名穿著道袍的老者，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姿態，他悠然自得的模樣逍遙似仙。

一人穿著青領白袍，腰束玉帶，頭冠玉簪，神態則是一不茍，滿臉威嚴肅容。

還有一位，雖一勁裝打扮，但卻是不著襯，一副坦的狂放不羈姿態。

三人雖坐在一起，但卻有一種涇渭分明的獨特覺，就好像這方天地被分隔三。

“怎麼還沒來？”勁裝年輕男子，面不耐之，“之前不是發出信號，召集我等嗎？”

“他素來遲到習慣了，多等等即可。”逍遙老者自顧自的又飲了一口不知是什麼的，打了一個嗝，滿臉陶醉。

“來了。”滿臉肅容的中年突然開口。

下一刻，這方空間便多了一道裂。

裂中竟是可見清晰至極的紫雷芒，那竟是一片虛空流！

一白的黃梓，自虛空中踏步而出。

“真人不說假話。”

“聖人不說廢話。”

“明人不說暗話。”

幾乎是黃梓剛一出現，三人就異口同聲的說道，同時氣神徹底鎖死在黃梓的上。

“這麼多年了，這個梗你們還沒玩夠？”黃梓一臉的蛋疼。

“你的話呢？”中年男子沉聲喝問。

“不說就是假冒的！”那名狂放不羈的年輕男子乾脆站了起來，上竟是有如同雷霆般噼裡啪啦的響聲。

“我看你們就是太多年沒說這話了，所以這次迫不及待的響應我的召集，就是爲了說這句話吧？”

“那你說是不說？”一副仙風道骨模樣的老頭倒也不氣不惱，笑瞇瞇的著黃梓，“你看，這些話都是你當年說的，還說要組我們彼此之間互相聯繫的暗號，那麼現在見面了，肯定也要對一對暗號，好辨別真僞吧。”

黃梓一臉晦氣。

要辨別真僞的方式多得很，尤其是到了他們這等修爲境界，是真是假那還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事，哪還需要什麼對暗號啊。

不過看這幾人一副相當認真的姿態，黃梓只能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老子從不說冷笑話。”

“善。”老道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是本人。”年輕男子也笑了，然後原位坐下。

中年男子雖未開口，但是肅穆冷峻的面容也難得的出一微笑。

黃梓一臉無奈的坐下。

“這次召集我等，所爲何事呀？”老頭笑了笑，“自上次一別之後，我們得有四千年未見了吧。”

“我倒是沒想到，你這老頭子居然還沒死，不是說閉生死關了嗎？”黃梓了一眼老頭子，突然開口說道。

“有暗疾，一日不如一日啦，爲了不理會那些瑣事，就宣言閉生死觀啦，眼不見爲淨。”老者倒也灑，聲音平平淡淡，似早已看破生死無常，“怎麼？你的萬事樓現在需要人回去坐鎮安穩局勢？”

黃梓眉頭一挑，意識到對方話語裡的不妥，不由得問道：“萬事樓怎麼了？”

“你不知道？”中年男子眉頭微皺，自有一威嚴正氣凜然而發，“你的弟子，登上新榜第一了。”

“蘇安然？”

能夠在現在這個時候登上新榜的，太一谷裡只有蘇安然一人，所以對方一開口，黃梓就已經明白了：“這不是好事嗎？”

“只怕你聽完，就不會覺得是好事了。”那名袒的年輕男子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然後，他就快速的把天元境的事、刀劍宗封山的事、蘇安然登頂新榜的事都給說了一遍。

“嘿，萬事樓這不是把你們太一谷拿起來架在火上烤那是什麼？”豪邁不羈的年輕男子笑道，“白問那小子，被葉衍當刀使了都不知道，真是個蠢貨。”

“我本以爲葉衍是絕對中立，算是萬事樓的一定海神針，沒想到他倒是藏得深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這次他借了白問的時候，推波助瀾了一下，你這個弟子估計想要立足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畢竟開眉心竅，可不是呆在你們太一谷不就可以的，終究還是要出去歷練的。”

“嘿，那葉衍老頭怕是要失算了。”黃梓笑了笑，“放心吧，我這個弟子很快就會讓你們見識到，什麼閉關靜坐也能夠開眉心竅。看著辦，我保證他能打破你們對天才的認知，哈哈哈哈！”

蘇安然有強化系統，黃梓是知道的。

所以哪怕現在外界暗流如何洶涌，有多人等著踩蘇安然一頭名，黃梓都不會擔心。

只要他把就點投到境界強化上，保證比所謂的“朝聞道而夕突破”還要更快。

那簡直就是瞬間秒升級！

在黃梓看來，就蘇安然那謹慎的模樣，此刻恐怕要麼就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太一谷裡悶頭苦練，要麼就是乾脆一鍵作，連流程都不走直接就突破境界了。搞不好等他回去的時候，蘇安然都已經開始築靈臺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給整個玄界一個巨大的驚喜——在萬事樓新的人榜還沒公佈之前，蘇安然就已經可以衝擊地榜了。

看黃梓這麼信誓旦旦的模樣，另外三人倒也出幾分好奇之。

不過考慮到太一谷每個弟子都是天才，而且這個蘇安然還是太一谷迄今爲止唯一一個男弟子，說不定他的天賦的確是要比前面九位師姐更出。

“不過倒是辛苦老九了，這次讓刀劍宗封山十年怕是要損耗大量的壽元了。”黃梓突然嘆了口氣。

“你這個弟子，遭天妒的，怕是地仙難。”老道士聽到黃梓提起宋娜娜，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凝魂境，壽元千年。

之後地仙境，活個三五千年的也不問題。

以如今這方天地的況來看，道基境強者的壽元不會低於萬年。至於苦海、登彼岸，那就更加無從揣測了，畢竟到了這等境界修爲的大能，也很見其壽元耗盡，因爲多半都是戰死隕落的。

就拿老道士來說，他雖說自己有暗疾，壽元將近，但以他如今的修爲境界，再過個兩、三千年都不問題。

所以對於他剛纔說自己快死了的說法，黃梓連一錢都不信。

但是宋娜娜不同。

以如今凝魂境的修爲，不過千年壽元而已，而修道至今別人不清楚，在場的人還是知道的，起碼有一百五十餘歲。而用金口玉律等法所減損的壽元，是無法通過增壽靈藥補充。換句話說，若無法在接下來的百年裡突破到地仙境，怕就是一個死道消的下場了。

而以宋娜娜上纏繞之多的因果線，想要邁過地仙境的話，不渡劫是斷然不可能的。

老道士說遭天妒，地仙難自然也不是在說笑的。

“總會有辦法的。”黃梓眉頭微皺，這一次他也不敢把話說死了。

“說起來，你召集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勁裝年輕男子問道。

黃梓沒有多說什麼，手將一張看不出材質的白明紙張放到了桌子上。

另外三人的目頓時一。

“天書？”

“這是第三頁了吧？”

“第四頁。”黃梓開口說道。

“是第四頁。”見另外兩人面不解之，老道開口說道，“當年天宮擁有兩頁天書，後來破滅時，一頁被窺仙盟所奪，另一頁如今落萬道宮手中，爲萬道宮的鎮派傳承《萬道書》。還有一頁則在妖盟那頭龍手上，據說那是秉天地氣運共生，應該是當時第一頁天書。”

“萬道書居然就是天書？”中年男子面訝，“這點我還真沒想到。”

“傳聞每一頁天書，都記載了完全不同的容和傳承知識，似乎和第一紀元有關。”勁裝年輕人向黃梓，然後開口說道，“當年天宮的兩頁天書到底記載了什麼？”

“一頁記載的是各種法，也就是如今萬道宮的《萬道書》，裡面包羅萬象，什麼都有，不同的人觀之都會有不同的收穫。當年天宮最開始獲得的就是這頁天書，所以纔有了天宮的傳承。”黃梓回答道，“至於另外一頁，記錄的是一個。”

“？”衆人好奇。

“仙路爲何會斷的。”

“什麼！？”另外三人大驚。

修道求長生，何爲長生？

多數修士認爲，玄界之上必有仙界，因此修道就是爲求白日飛昇，踏仙界。

可據從各個境、蹟裡挖掘出來的舊歷史顯示，自第一紀元中期開始，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飛昇仙界了。所以也纔有了後來所謂“破碎虛空”的說法——既然不能飛昇仙界，那我們就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世界吧。

也因此纔有了“萬界”的傳說與概念。

“仙路，是被打斷的。”黃梓開口說道，“據那一頁天書所說，第一紀元時期的天庭早已隕落，世間早就無仙了。……天宮是先得了《萬道書》的天書發展起來的，後來機緣巧合下才獲得了第二頁天書，知曉了仙路已斷的事，然後當代宮主才找上了碧海龍王，求看傳聞中的第一天書。”

“那頁天書記錄的是什麼？”老道士急忙追問。

“我也不知道。”黃梓搖了搖頭，“媧後來接任宮主之位時，上代宮主只說了一句，修道並非仙。”

“這有什麼，我們聯手找上門，跟那頭老龍要求一觀，不就知道了嗎？”

“看不到了。”老道士搖了搖頭，“那頁天書，據說已毀了。”

“已毀？怎麼可能？”

“窺仙盟毀滅了天宮後，只搶到一頁天書，萬道書並沒有拿到。後來他們去找了碧海龍王，雙方發了一場大戰，第一天書據說就在那時被毀。”黃梓開口說道，“當時三位大聖都捲戰場，在沒有人皇介的況下，窺仙盟自然不可能是對手。但是過程沒人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當時第一天書就被毀了。”

“那這頁天書……”

“窺仙盟先發現的，但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他們讓無面和鬼刀去拿。”黃梓沉聲說道，“千面鬼帝無麪人，就是窺仙盟五位副盟主之一，生前是秦家的老祖宗，秦忘川。而紅塵樓三樓主，鬼刀，生前是窺仙盟的天絕刀。”

“秦家？哪個秦家？北山秦？”

玄界世家林立，但是真正能夠以“世家”冠名的只有位於十九宗行列的東方、南宮、西門三大世家。再往下的家族則是三十六上宗的八閥，以及位於七十二上門序列的四十名門。名門之後，一般稱族、大族，勉強還算是世家行列，再往後的家族則屬於不流的水準了。

但是從名門開始，就開始出現不同姓家族。

追溯源的話，這些家族的祖上很可能是來自同一位先輩，只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所以纔有所劃分。

例如秦家，如今玄界上便有位於南州的北安秦和羅山秦，以及位於西州的天河秦。

其中，北安和羅山兩家是秦家第四代兩房分裂出來的，儘管名義稱呼上有所區別，但是玄界裡還是將這兩家合稱爲北山秦——因爲這兩家所的地界僅隔了一座山頭而已：山的左邊，即東邊是爲北安；西邊的右山脈則是羅山。

“應該是了。”老道人開口說道，“千面鬼帝擅於僞裝、藏，北山秦的祖傳功法也是以息法著名。……這麼說來，窺仙盟以前常做的那些暗殺勾當，都和北山秦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