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樨提著行李箱進屋的時候, 客廳里電視開著, 在播放午夜新聞, 寧治東正在打電話, 聽容似乎是生意方面。
這個電話應當比較重要,他沒有第一時間掛斷,看見以后, 也只是抬了一下手當做招呼。
寧樨回到樓上,換上一居家的服,再回到樓下,餐桌上湯阿姨已經放上了一碗甜湯。
寧樨特意端起這碗湯,去沙發上坐下。這一區域繚繞的煙味讓十分不適,朝著寧治東手里拿著的煙指了指,寧治東便探將還剩了大半截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這一個電話打完之后,寧治東放下手機,打量著寧樨,“在北京實習還適應?”
“還好。”
“缺不缺錢?”
“不缺。”
父兩人,共同話題不是一般的匱乏, 但比起之前見面就爭吵,現在的狀況已經進步太多。
寧樨單方面將其歸功于溫嶺遠,因為在他那里獲得了足夠多的尊重、寬容和, 使不再對父母角的缺位那樣耿耿于懷。也因此,可以坐下來與寧治東心平氣和地聊聊天,即便都是很淺層次的話題。
寧治東走流程似的問了一些關于實習的事,也匯報工作一樣地回答了。
喝干凈碗里的甜湯, 寧樨放下湯勺,“哦,我找男朋友了。”
這句話,總算使他們死氣沉沉的對話多了一點波瀾,寧治東說:“在北京找的?同事還是同學?”
“不是北京的,南城本地人。”
“那也好,離家近。有空的話,把人喊出來一起吃一頓飯,我給你把把關。”
“好。”寧樨知道自己很壞,居然覺得不提前說明,直接組個局讓寧治東與溫嶺遠狹路相逢,一定是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想歸想,暫時是不敢的。
上樓之前,寧樨又去水族箱那里看了一下那些鯉魚,還好,它們都還健康地活著。
第二天中午,寧樨和寧治東在家吃了一頓中飯。下午寧治東有事又要離開南城,而寧樨就去青杏堂找溫嶺遠和池小園。
青杏堂保持自己作為一間中醫館的尊嚴,沒有做任何圣誕風格的裝飾,只是休息室的木桌子上堆放許多的賀卡、明信片和禮,依然使人覺節日氣息濃厚。
溫嶺遠和小園都在忙,寧樨在那一堆禮里發現一盒已經拆封的Godiva的巧克力,便自己拿出一粒吃掉。
興許外面天太冷了,茯苓也不出去活,就在角落的貓窩里打盹。
寧樨坐一會兒,覺得無聊,晃去前面找一圈,在針灸室里發現溫嶺遠和池小園的影,不過沒有上前去打擾,自己上了二樓。
二樓的茶幾上也堆放著一些禮,很多都是患者寫給溫嶺遠的卡片。因為是敞開著的,寧樨看了看,看見一些諸如“妙手回春”、“懸壺濟世”的評價,覺得有一些好玩,因為沒法把這種有些老頭子氣質的詞匯同溫嶺遠聯系起來。
習慣地在茶幾上坐下之后,寧樨給溫嶺遠發一條微信消息,詢問:“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臥室睡個午覺?”
二十分鐘過去,溫嶺遠沒有回復,寧樨知道他在忙,所以也不催。最后,等到的不是微信回復,是門外的一陣腳步聲。
溫嶺遠推開虛掩的門,懶得換鞋,便沒有進屋,就站在門口,笑說:“什麼時候來的?”
“半個多小時吧。”
寧樨站起,看見他上穿的是白大褂,鼻梁上架一副細邊框的眼鏡,印象中似乎很久沒有見過他工作時的模樣了,依然是風姿清舉。
溫嶺遠指一指臥室門,“直接進去就行,不用跟我打招呼。”
寧樨邊說著,邊走到他跟前,“萬一藏著不可以被我看到的人?”
人小鬼大。溫嶺遠笑著抬手敲一下的額頭,“你先去休息,下午六點,我們出發過去。”
寧樨湊近一步,想先抱一下他,卻被他出手掌抵著肩頭攔住。他指一指上的白大褂,“這服不是每天都洗。”
“可我又不嫌棄你。”
“我是怕你沾上帶到床上。”
“哇,所以你反過來還嫌棄我嗎?”
溫嶺遠笑著一下的臉頰,“我先下去了。”
臥室一樣的裝修簡約,海軍藍的床品。寧樨下外套和,掛在門邊木質的掛架上。
床單是水洗棉的材質,和溫嶺遠服上常有的那種洗滌劑的香味一樣,因此,會覺得這是一個寬闊無比的擁抱。
睜眼的時候,看見被拉上的深窗簾,室一片昏朦,無法據天判明自己睡了多久。
只是有一只手,輕輕的臉頰,溫聲說道:“該起來了,午覺不能睡這麼久。”
寧樨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溫嶺遠醒的。
所幸室僅余的線,使能夠看清他的廓。他似乎是坐在地板上的,只將手臂搭在床上,手掌一把額頂的頭發,笑說:“還沒睡醒?”
寧樨捉住他的手,拿下來,側過頭去將一個吻落在他的掌心里,問道:“我睡多久了?”
“兩個小時。昨天晚上,你跟我說晚安之后沒有立刻睡覺?”
寧樨笑說:“……不只昨天晚上。每天晚上,都要看一下視頻,刷一下微博什麼的才會睡。”
溫嶺遠有一些無奈,“反正你是仗著自己還年輕。”
“你下班了?”
“還沒有。看你一直沒給我發消息說你醒了,所以上來看一看。”他的溫,都在這些細節之中。
他抬手去按住臺燈的按鈕,“我開燈了?”
燈亮起,寧樨看見他沒有穿著白大褂,可能是進門之前專門下了。
睡得太久,使寧樨有一些醺醉的癥狀,于是借機撒,“要你親一下才能起來。”
溫嶺遠笑意有一些無奈,卻是站起,雙手撐在床沿上,俯下去。
氣息潔凈而又熱烈的一個吻。寧樨到他之下分明的肩胛骨,睜開一只眼睛,在澄凈的燈中看見他長長的睫。他連接吻都是心無旁騖的。
起床后的寧樨,玩著手機打發一下時間,等待溫嶺遠和池小園下班。
六點鐘,他們準時出發。
寧樨沒有見過溫濟深夫婦,只聽小園形容過溫濟深已經中年發福。等見了面,發現所言非虛,確實是有些“幸福胖”,不過卻是一個開朗幽默的胖子。
溫濟深的夫人姓喬,開著一家烘焙教室,學員都“喬老師”,后來,所有人都開始“喬老師”,包括溫濟深,也包括偶爾沒大沒小的溫南川和溫北歌。
于是,寧樨也就順理章地喬老師。
溫家也是獨棟別墅,但是是式的裝修,與寧樨家土到掉渣的歐式宮廷風格全然不同。
為了更節日氣息,他們在客廳里放置一棵圣誕樹,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禮品盒。后方有一座封閉式的壁爐,玻璃視窗后搖曳的火焰,使寧樨一秒鐘喜歡上這個地方。
這里,只有溫濟深夫婦不認識寧樨,而溫嶺遠向他們介紹,仍然說這是寧治東的兒。
作為全場唯一的知人,池小園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得意。
溫爺爺在和北歌下圍棋,似乎已經失利,每落一子都要唉聲嘆氣。寧樨湊去他邊,打聲招呼,“溫爺爺。”
這時溫濟深了自己腦袋,有些疑地笑問:“不是該跟小園一樣太爺爺?”
溫爺爺擺一擺手,仍然是這個態度,“小寧樨想怎麼怎麼。”
而溫嶺遠和寧樨,隔空對視一眼。寧樨鼻子,真不是故意的,喊了這麼久的溫爺爺,哪知道現在照輩分看是剛剛好的,歪打正著。
喬老師在廚房里,準備烤蘋果塔,喊南川去幫忙。南川在玩switch,答應得有一些不愿。寧樨便拉上小園去了。
喬老師和溫濟深結婚早,二十二歲就生下南川,因此今年也不過剛滿四十歲。是很大氣的人,且不在外表,而在氣質。
說話十分溫,且和溫嶺遠的那一種會讓陌生人覺得有些距離的溫不同,是眼角都會溢出笑意的和煦。
喬老師也隨小園寧樨“樨樨”,笑問:“樨樨從前做過烘焙沒有?”
寧樨老實說沒有。
“嗯……那分給你一個簡單的,”喬老師從購袋里拿出三個蘋果,又遞給相應工,“先把蘋果去皮去核,等一下我再教你怎麼做蘋果餡。”
在客廳里面的溫嶺遠,和溫濟深聊了一會兒天。他始終關注著寧樨的向,怕在這里不適應,因此等話題告一段落時,不自覺地朝廚房走去,查看況。
寧樨和小園都穿著墨綠的圍,站在廚房正中的中島臺邊忙碌,仿佛烘焙課的學生。一人在切蘋果,一人在將冷藏過的面皮搟面片。明明后者工作更難,但前者表現得卻更笨拙。
溫嶺遠不自覺地笑了聲,走到作生的寧樨旁,笑問:“還習慣嗎?”
寧樨點著頭,仿佛沒有力應付他,說著“我覺得這個蘋果好香”,然后轉過頭去問喬老師,“我可以嘗一片嗎?”
“可以,但是不能吃太多哦。”
寧樨拿起在了水果刀刀刃上的那片,送里,點點頭,“好吃”。
這時候,小園轉去喊喬老師過來確認面皮的厚度。寧樨便從干凈的案板上又拿起一片蘋果,飛快地送到溫嶺遠邊。
溫嶺遠愣一下,趕張口咬住,而后朝使一個警告的目。
寧樨只是笑,無聲問他:“好吃嗎?”
溫嶺遠抬手在腦袋上了一把,一語雙關地囑咐一句:“小心點。”然后轉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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