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形的波浪在他們腳下的土地深蔓延開去，奇異的是，陸塵其實並沒有覺到大地在震，但是他卻異常清晰地覺到以他和天瀾真君所在的這個亭子為中心，一片波濤向著四面八方洶湧澎湃地湧去。

然後金陡然而起，正是從那昆侖印上出，這道恰好只有那個小小石四方方那麼大，卻筆直地直沖上天，凝固不散。

周圍的風激烈了起來。

天瀾真君和陸塵都抬頭去，在他們共同的注視下，只見這道金束如同一柄利劍直刺穹頂，穿過迷霧，刺破紅芒，不偏不倚地正好找到了那一遊走於虛幻現實之間的月，然後在一陣銳嘯聲中，金直月，貫穿而過。

那一暗紅的月，在那一刻，就像是被串在金上一樣。

片刻之後，從那穹頂高，如同鬼哭狼嚎，又像厲鬼悲泣，碎裂崩塌之聲傳來，聲震全場。

陸塵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注意力完全被月貫穿的景象所吸引了過去，卻沒注意到金的束刺穿月之後，並沒有就此停頓或消失。那道金仍然以一種刺破天穹的氣勢，直石窟高高在上的穹頂，然後沒多久就照在了那穹頂上的某個地方。

裂聲，就是從那個地方傳來的。

“哢哢哢哢”之聲轟然響起，數道巨大的裂痕開始從那金柱的邊緣蔓延開來，隨後無數的小石碎塊從頭上的穹頂紛紛掉落，並且眼看著那些裂痕越來越大，分裂的速度漸漸變快，快速地向整個穹頂上延出去。

陸塵臉上微微變，霍然轉頭著邊的天瀾真君，卻發現天瀾真君神依舊淡定，似乎對此毫不意外，一副變不驚的樣子，看起來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陸塵沉默著凝視了他片刻，然後移開了目，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個不知存在了多歲月的地下窟，在渡過了漫長時後，在這一天，看起來卻是迎來了它的末日。

隨著昆侖印上那一束金刺破了穹頂，造了碎裂痕跡，猶如到了刺激或是領導號召，那些淩散布在空城池中各個角落裡的芒，都同時明亮起來。

下一刻，數十上百道的芒同時輝大盛，如同一支支利劍同樣也刺向了穹頂，古老而荒涼的氣息從這片土地上施放出來，仿佛突然之間回到了遙遠的上古時代。

半空中的月被“萬箭穿心”，不知有多道芒一瞬間從月上貫穿刺了出去，然後這些芒就這樣駕著月，緩緩升高，而在最高的穹頂，石頭崩塌得越來越快，從最初指頭大小的碎石，發展為了頭顱大小、甚至半個軀一般的大石頭，紛紛墜落。

這是一場末日來臨前的死亡石雨，空的城池中被這一片石雨籠罩，巨大而刺耳的崩塌轟鳴聲此起彼伏，無數的房屋被砸出大，牆樓倒塌，淪為廢墟。

至於天瀾真君和陸塵所在的這個地方，當然也逃不開碎石的墜落範圍，不過所有的石塊在掉到他們頭頂丈許之時，便被一無形堅韌的屏障彈開，乖乖地掉落到一旁去了。

被無數芒刺的月，並沒有崩潰和散的跡象，它最多不過是在那些芒刺芒裡的時候，劇烈了幾下。很快的，月就平靜下來，然後在所有芒的簇擁下，月緩緩上升，向穹頂上方飄去。

※※※

“轟！”

一聲巨響，石窟穹頂上崩塌速度越來越快之後，好像終於是到了一個臨界點，然後在一聲轟鳴聲裡，塵土驟然飛揚，一塊巨大無比的石板墜落下來，挾帶著淩厲勁風，就像是天突然破了一塊，就這樣帶著呼嘯重重地砸在了這座城池之中。

剎那間，沙飛石走，至有十幾座房子被在石板之下化為烏有殘渣，濃的塵土如同浪般高高泛起，湧向四面八方。

陸塵看了看墜落在遠的那巨大石板，眼角微微搐了一下，然後又抬起頭，向上眺。

無數的煙塵中，有一抹，雖然不算明亮，有些昏暗，有些暗紅，但確實是有一束，從濃煙塵背後，照了進來。

天瀾真君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和陸塵一樣，抬頭仰著那高高在上的穹頂，然後在煙霧逐漸平息散開之後，他們看到了那暗紅的天空，海滔滔，似倒扣在天穹上，波濤起伏，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正常天空的痕跡了。

這個深埋地下無數歲月的地底窟，在這一天，終於是再見天日，重現顯在真正的天穹之下。而在窟之中，那些如利劍般刺穿月的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也好像變了。

月在緩緩地上升，看著方向，正是向著頭頂那個突然出現的巨大空升去，而那些紮在月上的芒，逐漸暗淡下來……非但如此，它們原本的金芒竟然開始轉化為紅，從地下看去，竟是像極了一只只的大手，紛紛托著那一月向著天空更高飄去。

如此詭異的景令人不寒而栗，陸塵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月，就這樣速度從慢到快，逐漸接近那個巨大空，然後天空中似乎猛然響起了一記驚雷，這月跳躍而出，霍然離開了這地下世界，重現於人世間。

那一刻，月震，隨即芒大神，發出萬道芒，照亮了整個仙城與天地之間。

一月，從仙城之中，緩緩升起，以君臨之勢睥睨人間，然後向著高空穹頂，一路升騰而起。

※※※

地下世界裡，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了下來，那些芒寥落消散，連最初的暗紅輝也隨著月離開了這裡。

黑暗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似乎只有這樣才是這裡本該有的彩。

那個安靜偏僻的小小亭子裡，天瀾真君與陸塵相對站著，黑暗簇擁著他們的影。

過了一會後，陸塵低聲道：“這是結束了，還是剛剛開始？”

天瀾真君看了他一眼，又抬頭仰遙遠天穹，看著那正急速升高之上天空的月，淡淡地道：“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