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要吐嗎？”

寧特助全程扶著他，生怕他一不留神摔倒。

這會兒都后半夜了，酒樓里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把談氏的人和周家的人喝好送走后，闕云丞坐在那半天都沒。

寧特助一邊拍打著他的背一邊嘆氣。

猶記得在談青月問完那句話后，先生好久好久都沒有回應。

直至飯局臨近尾聲的時候，闕云丞冷不防沒頭沒腦的說了句：“不如何。”

當時那個場面，讓寧特助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覺那樣的尷尬窒息。

也是，人家花二十億金就為了跟闕云丞個朋友，還三番兩次的主邀請吃飯，但最后都被拒絕，面子上多多會下不來。

不過那個談氏的二小姐卻并沒有生氣，反而格外欣賞的說了句：“我突然覺得，值得。”

寧特助揮開剛剛的回憶，嘆口氣：“先生，我送您回去。”

闕云丞艱難的揮了揮手。

許是因為他的拒絕，讓談升有點生氣，他倒是沒有表現在面上，可手中的酒卻舉個不停。

而周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在灌他酒。

于于理，闕云丞都沒有拒絕的理由，以至于現在站著都有點不穩。

他撐著墻面站直，鏡子里的男人只穿著一件黑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雙眸里泛著紅，目又冷又虛浮。

“不回家。”他說話都比平時慢了很多。

寧特助也替先生擋了不，但到底是沒有先生喝得多，這會兒還是半截清醒的。

“不回家，那……”

闕云丞長舒出一口氣，“你帶我去你家。”

“先生是鬧不愉快了嗎？”寧特助一邊扶著他往外走，一邊問。

闕云丞抹了一把，三十多的年紀除了責任就是擔當，要考慮的太多，不是公司就是兒子，不是父母就是際。

“不行了……”

他忽然坐在了臺階上。

堂堂匯凌國際的老總，居然會毫不顧忌形象的席地而坐。

“小寧子。”闕云丞喊了聲。

寧特助坐到比他低一節的臺階上，遞上一支煙，親自點燃，“先生，我在呢。”

“蘇漾還活著。”

“我知道。”

看見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時，他就知道了。

真替先生開心。

“可把我忘了。”闕云丞了口煙，視線空迷離的落在某不。

“把關于我的一切都忘了。”

寧特助只是靜靜地聽著。

“不回家，也不去酒店，我去你家。”闕云丞了作痛的胃，“大晚上喝完酒沒回家卻跑去酒店，我怕誤會。”

“又喝這樣跑回去，明早上醒不過來，孩子們也該擔心了，公司的事你不要跟他們提，我能扛下來。”

闕云丞已經醉到說話語無倫次，可即便如此，他擔心的，記掛的，仍舊都是家人。

遙想當年還是大爺的闕云丞，那樣的瀟灑不羈，什麼時候為錢，為責任犯愁過？

寧特助扶著他起來，竟有一點哽咽，“好。”

都會過去的。

沒了注資，匯凌國際不知道還要面臨著什麼。

“快帶我回去睡覺，明早還要開會。”

“好。”

-

走出大樓門口。

闕云丞都了，“我真是喝醉了。”

“我看見我兩個兒子了。”

寧特助立馬往四周看，當真的在路邊看見那兩個蹲著的娃娃時，嚇得心臟都要不跳了。

“小爺？！”

“那是爸爸吧？”蘇言困得打了個哈欠。

一旁蹲著的闕謹思考了幾秒鐘，“應該是，但我就沒見過爸爸喝這樣過。”

“爸爸。”

“爸爸。”

當兩個小娃娃跑過來的時候，闕云丞使勁兒吐出一口氣，努力保持清醒蹲下去。

他們跟他真像。

看著他們，闕云丞的心就了。

“爸爸你是不是難啊？”闕謹上前一步了男人的臉。

蘇言歪了歪頭，“回家吧，爸爸，我們照顧你。”

“啊？”

闕云丞有點發怔，他抬起頭看向寧特助，“你聽見了嗎？”

那一刻，寧特助居然看見先生的眼睛紅了。

“我兩個兒子說照顧我。”闕云丞笑了起來。

他低了低頭，沉默半晌，“嗯，回家，爸爸回家。”

寧特助親自送父子三人上了車，一路將他們安全的護送到家門口。

連司機的嘆口氣，“先生太累了。”

家業太大，平時不出問題的時候都日理萬機，基本是沒有休息日的。

如今出了問題更是忙的焦頭爛額。

進了家門。

闕云丞一下子靠在門上，他已經走不了。

蘇言看出來了，“爸爸，你倒下吧，我跟哥哥把你拖過去。”

這話把闕云丞逗笑了，“能拖得嗎？”

“盡力唄。”

“我去找媽媽吧？”闕謹說。

闕云丞立馬拒絕，“不用，爸爸歇會兒，能自己上樓，你們這麼晚了為什麼跑出去了？就不怕被抓走嗎？”

蘇言順口說：“在被抓走和擔心爸爸之間，我們更在意后者。”

闕云丞抬了抬眼，手撐著額頭，眸底映著兩個兒子的臉。

值了。

什麼都值了。

“快去休息，爸爸不用你們管。”

“你……”

“快去，聽話。”闕云丞催促。

見爸爸皺眉，闕謹和蘇言一步三回頭的往遠走。

直到兩個兒子在他眼神迫使下上了樓后，闕云丞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站起來往洗手間走。

扶著洗手池嘔吐的時候，闕云丞整個人都快不行了。

“張。”

這聲音突然響起，闕云丞猛的回頭。

旁，人穿著黑的睡，長發隨意的攏在腦后，掌心里放著兩粒藥。

闕云丞下意識的張開，人將藥塞進他的，又喂給他半杯水。

咽下去后，闕云丞直起，忽然把抱在懷里然后抵在墻上。

蘇漾怔怔的被他抱著，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就那麼任由他抱著。

“老婆……”

“我好想你。”闕云丞聲音沙啞的都快變了音。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我沒拉融資，我不知道匯凌國際能撐到什麼時候，我是不是太失敗了？”

他醉了。

蘇漾抬起手，試探了好幾次，才將掌心在了他的背上順了順。

“不是。”

輕聲說：“卡卡宴宴，一直以你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