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菀本想瞧瞧有什麼打算,結果左等右等就聽東扯西扯的。
有些倦了,端茶就準備送客。
可吳良媛不想走,思慮再三,心下一橫,說道:
“側妃娘娘,妾也不想管這事兒的,實在是……替您不值!畢竟是一同宮的,當年閨中也是有幾分,看不得您這些委屈。”
崔菀愣住了。
怎麼不知道自己和吳良媛當初閨中還有幾分?
還有,什麼看不得委屈?
什麼委屈了……
等吳良媛說完話,崔菀只覺得得趕走,不然自己恐怕忍不住會當場笑出聲來。
這樣就太傷害“替委屈”的吳良媛的心了。
“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我要想一想。”
吳良媛以為聽進去了,也準備告辭。
“是,妾這便告退,側妃娘娘若有什麼需要,盡管派人來吩咐便是。”
這麼大的事兒,壯著膽子說出來,其實心里也忐忑不已。
賭的就是崔側妃和一樣,心里也是為自己不能有孕到憾的。
如今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那不比什麼都強?
姑母代的事兒完了一半,心里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如今還有楊側妃那邊,未免有人生疑,得緩兩天再去。
待吳良媛退下后,綠英帶小宮上來收拾殘茶,擺上新的茶點。
方才就在外面守著,聽到吳良媛說的什麼。
“主子,您……”
真要那麼做嗎?
前些日子主子還因為自己對陳良娣不敬罰了自己,現在自家主子卻要算計陳良娣了。
可也知道吳良媛說的沒錯,在這后宮,若是沒有自己的子嗣,這輩子就跟個活死人一樣。
貴妃娘娘當年也沒有自己的子嗣,不也是抱養了二皇子?
雖說二皇子沒能當上太子,可他戍守邊關,封王拜將,貴妃娘娘如今照樣風。
陳良娣和自家主子向來關系好,若是把孩子給娘娘養著,不也放心嗎?
崔菀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第一次正教導綠英:
“榮華富貴轉頭空,綠英,你難道以為太子的側妃很容易當嗎?因為我是崔氏,所以我是側妃,但也僅此而已。何況祖父即將致仕,崔家正是權力更迭蟄伏以待來日的時候,我這時候爭什麼?又拿什麼爭?”
他們崔家算是世家里頭腦子還算清醒的,他們沒想著當皇帝,也沒想著架空一個明君,將權勢牢牢握在手里。
他們在意的,是自己的抱負能不能得以施展,若是天下爛泥,為君者殘暴不仁,他們崔家才會輔佐明君趁勢而起。
這是他們吃過無數次險些滅族的教訓,從謝氏上學來的。
大靖的開國皇后出自謝氏,浮浮沉沉幾百年,謝氏每過幾代人,便有一人封侯拜相,位極人臣,保謝家幾代興榮。
隨后急流勇退,無一不是善始善終。
反觀崔氏,也是這一代家主,也就是祖父明白了這個道理。
前面幾代人,有哪一個是活著離開上京的?
如今就是他們崔氏退下的時候。
為什麼祖父寧愿推鄭愿做中書令,而讓父親去了青州做刺史?
因為兄長才是比父親更有能耐接手中書省的人。
崔氏如今退下,是為了日后兄長能順利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帝王是不會允許一個家族在朝堂上勢力不減,代代綿延的。
可這又正是世家所追尋的,他們害怕自己一旦離開中樞,便會丟失權力。
所以帝王和世家貴族之間的矛盾,除非一方各退一步,否則不可調和。
先帝和當今陛下看似退了一步,可正像是祖父退了那一步,是為了兄長。
兩代帝王退的這一步,卻是為了讓太子更進一步。
早已明白這個道理。
對陳良娣好,和是不是太子選中的人無關。
也和是否懷孕無關。
把最后這句話告訴綠英,也不管是不是聽明白了。
最后,崔菀吩咐道,
“派個人盯著,看看這幾天都去什麼地方。”
說的是吳良媛,綠英應下,一臉思索地退了下去。
***
次日,
太子妃剛應付完東宮這些妾室的請安,便略收拾一番到了皇后宮里請安。
皇后穿著家常裳,正閉著眼斜倚在一個紅底金繡牡丹紋的靠枕上養神。
太子妃給請安,也不見睜開眼睛瞧上一眼。
上回自己是挨了姑母的訓斥才離開的。
如今不起,太子妃也不敢。
不大一會兒,皇后了眉心,睜開眼看著低眉順眼的模樣。
“行了,坐吧!”
太子妃起,沉聲謝道:“多謝母后寬宥。”
“本宮寬宥不寬宥的不打,你為太子妃下寬宥些便好。”
皇后娘娘不不慢地吐出這麼一句話,剛準備坐下的太子妃作都僵了僵。
皇后娘娘不以為意,繼續道:
“陳良娣有孕了,這是東宮如今最大的事兒,你為太子妃,要格外注意才是。”
太子妃一臉勉強的應下,“是,兒臣知曉了。”
知道這一日會來,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前腳自己剛準備看絳福軒的笑話,后腳自己和父親就被接連打臉。
饒是心里早有準備,這會子也覺得寢食難安。
心里有什麼似乎立馬就要破出牢籠,是惡魔,一旦放出將是萬劫不復。
皇后又打量了一番,終究是嘆了口氣。
“你還年輕,以后還有機會,太子總不能冷落你一輩子,找找機會總能挽回太子的心。”
太子妃“嗯”了一聲,心里卻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在東宮做的事太多了,姑母知道的也僅僅只有這一件罷了。
而太子,卻已全然知曉。
甚至王家在東宮的眼線都被拔除了不。
姑侄聊了一會兒,時辰便不早了。
太子妃離開的時候,皇后語重心長地對道:“寰兒,本宮不管怎麼樣,一定要這個孩子生下來,你明白嗎?”
王寰。
太子妃的閨名。
皇后此時這樣,不僅是以一國之母的份,也是以的親姑姑的份。
在請求,一定要讓太子第一個孩子平安落地。
在這之后不管要對孩子娘做什麼,都任憑。
太子妃沒有應聲,可知道,沒辦法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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