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靜。

陸明舒穿花拂柳，在一個個宮室間穿行。

最后停留在臨崖的花房里。

說起來，這飛仙宮也真奇怪。這個花房，方位奇特，建筑致，有許多奇花異草，一看就知道，必定花費了許多心。可是，來了好幾次，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外頭傳來椅滾的聲音。

陸明舒轉回，看到謝廉貞在門口停下。

他抬起頭，出明凈的臉龐：“陸姑娘，尋我有事嗎？”

無論看多次，陸明舒看到這張臉，都會在心里嘆一聲：可惜了這麼張臉。明明看起來這麼無害，擁有它的人，卻居心叵測。

“有件事，想從廉貞公子這里得到答案。”

“你說。”

陸明舒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楚地問：“你放棄了嗎？”

不用說明，究竟哪件事，兩人心知肚明。

謝廉貞輕輕一笑，沒有回避，而是坦然回視：“陸姑娘，其實你……慌了吧？”

陸明舒瞳孔微微一，沒有接話。

謝廉貞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想，這應該是你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而我又不是那些，會被你的冷臉嚇退的年郎。我有決心，更有條件，來達我的目的。當你的冷淡嚇不退我的時候，你就不知所措了。”

椅緩緩移，離更近了，低的嗓音，帶著低喃的意味：“上一次，你的舉止有些失當呢！”

好像被人一下子揭破了偽裝，陸明舒有一瞬間的失語。

上一次，同樣約在這里見面，他讓拒絕接下來的挑戰，自會送進前十。

然后，挑明了。

事后，陸明舒不是不懊惱。不該那麼做的，太沉不住氣了。只是，當時比試就在當前，實在沒有力應付其他的事。

“你心里很害怕，是不是？”謝廉貞聲音輕，“一直覺得自己無堅不催，沒有什麼能搖。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對自己關注討好，百般謀算。繼母暗算你不怕，父親迫你也不怕，可是，我這樣，你害怕了。母親去世，你就把自己當了孤兒，這些年，你得到的善意太了。哪怕有一點，都讓你很激。你怕我對你太好，讓自己心念搖，那樣的話，拒絕起來，就不是那麼強了。”

他微笑起來，目憐憫地看著：“真是個孩子，你還只有十六歲呢！讓你來面對這些，太難為你了。”

陸明舒抖了抖，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迫自己呢？”月下，他的目溫得好像盛滿了水，“你還這樣小，正是應該肆無忌憚的時候，哪怕犯錯也理直氣壯。迫自己長大，迫自己，像個大人一樣，來面對這些紛爭，卻又倔強得不肯退讓一步。別人的嘲笑，諷刺，你都當沒聽到，千山獨行，一往無前。”

嘆息聲悠悠的，好像敲在的心上：“雖千萬人吾往矣，何等悲壯？這不該是你十六歲的人生。”

靜默淹沒了花房。

謝廉貞不再說話，陸明舒亦怔怔不語。

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想得很徹了，能夠沉穩地解決這件事。然而，事卻完全序了。

就好像，被一層層裹好的心，突然被揭開所有防護，赤..地暴出來。

有些事，一個人的時候，并不覺得如何傷心，甚至自己都沒有想到。可一旦被別人說出口，那種得到認可的覺，瞬間就能掀起洶涌的浪。

“為什麼要這樣迫自己呢？以前是沒有機會，但是以后不同了。你盡可以肆無忌憚，盡可以理直氣壯，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別人的攻擊、為難，都不用去考慮，因為我會幫你……”

陸明舒想起自己在天里看過的一個傳說。遙遠的海域里，生活著一群海妖，們有著妙的歌聲，所有聽到的人，都會為之沉醉，自送上門， 被們吃掉。

“因為害怕，所以拒絕，對我惡言相向，希我就此退卻。可你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的心呢？面對那些閑言碎語，你可以堅持本心，一路挑戰下去，為什麼不敢順從自己心的？”

低的聲音，就像海妖的歌聲，讓迷途的旅人，忘記了自己。

看到明滅不定的目，他的眼中，閃著笑意……

“這是報復嗎？”清冷的聲音，毫無被蠱的跡象。

謝廉貞一怔，卻見的眼神，已然恢復清明。

陸明舒追問：“報復我上次揭穿你？”

謝廉貞往椅背上一靠，突然笑了起來，聲音也恢復了正常：“一人一次，很公平，不是嗎？”

沒想到他承認了，陸明舒冷笑：“說我還是個孩子，可你拿這種手段來對付一個孩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廉貞的手指，輕輕敲著扶手，漫然道：“你穿我的時候，好像也沒有留啊！”

“呵……”陸明舒都快氣笑了。

差一點，就被他帶里去了，如果不是他到了自己的底線。的環境是很差，是不能像別人一樣理直氣壯地犯錯犯傻，可是，什麼千山獨行，一往無前，什麼雖千萬人吾往矣，故意把氣氛說得那麼悲壯，本就是刻意引的緒。

這個男人，長著一張無害的臉，心卻比針尖還小。被穿一次，就要以同樣的手段報復回來。

有點后悔，今天來見他了。

“好了，你約我見面，到底有什麼目的，現在可以說了。”謝廉貞面帶微笑，心很好的樣子。

陸明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別跟他生氣，這種人，越是跟他較勁，他就越來勁。

“我先前問的那個問題，可以回答我嗎？”

“先前？”謝廉貞眼睛微瞇，回想了一下：“哦，那個問題啊！”

見盯著自己，很張的樣子，不笑了：“如果我沒放棄，你會怎麼辦？”

臉上沒有任何意外，這個回答早已在心中思考了無數遍：“如果是這樣，我想跟你談一樁易。”(未完待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