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大船披著夕的余暉,靠在了一個小漁村的碼頭。
從這個村落再往前走數十里,便是久負盛名的盤螺鎮。
盤螺鎮與陸只有一水之隔,因為盛產可孕育出夜明珠的巨大盤螺而名聲遠揚。
也因此,被臨近的幾個國家爭奪歸屬權,一度十分混。
如今,盤螺鎮被天朝收服,雖有周圍幾個大島時常擾搶劫,但比之前的混要安定許多。
眾人都以為凌天清再也不會踏上天朝的國土,誰知卻準備上岸。
這個連通陸的半島顯然尚未做好最佳防,對海上外來者幾乎不聞不問。
但如果到了半島連通陸的邊界,就像換了一個國度,戒備森嚴,四盤查。
“爺,我找你找了好久……”蓮在船靠岸時,才在甲板上追到凌天清。
“你要與我一起下船?”凌天清問道。
“葉城想見你。”蓮看見花開并不在附近,上前一步,低聲音說道,“他有要事想告訴你。”
“關于花開的。”見凌天清不為所的表,蓮又加了一句。
終于,凌天清眉頭微微皺了皺:“花開?”
“是。”蓮看了眼天又說道,“再說,這種糟糟的地方,你不多帶幾個人,多不安全?又是晚上……爺……”
凌天清已經往葉城的房間走去。
“葉城還了傷,沒人保護你……”蓮跟上去,還在絮絮叨叨。
“這個小島前段時間被大晟收了,雖然現在看上去就像剛被洗劫過一樣,不過應該很快就能為安居之地。”凌天清終于說道。
“這種地方三天兩頭征伐,人心惶惶,哪里安全了?”蓮忍不住說道,“爺你未免太相信朝廷了。”
“此地比東海富饒,又可守可攻,當權者不會輕視這里。”凌天清淡淡說道。
沒法告訴蓮,這一帶的發展,其實早就和凌謹遇爭論過。
那似乎是很遙遠的事了。
遙遠的幾乎記不清……
“我在東海時,常聽人議論某朝四擴張,本無暇顧及這些邊邊角角。”蓮忍不住說道。
他們在凌天清面前很小心,能盡量避開朝廷和帝王的話題,就盡量不說,但蓮實在不知凌天清對“當權者”究竟是什麼態度,才暗藏小小的挑釁。
“南海日后定會為一顆明珠。”凌天清仿佛聽不出話中的意思,依舊淡淡說道,“我會替你尋一最好的地段,盤下來當你的老宅。”
蓮頓時沒了試探之心,整個人都傻了。
敢凌天清親自下船,是為了找一塊地盤送當家業,真的要把趕下船?
那之前說什麼當權者的問題,都只是單純的在分析這個笑小島和的未來?
“爺……真的要丟下我?”蓮半晌才說道。
“你的夢想并不在這艘船上,跟著我,不過是為了另一個人。”凌天清停下腳步,看著蓮,認真的說道,“而那個人并不喜歡你,越過千山萬水,不惜放棄一切,甚至把自我都丟失了……真的值得?”
“值得。”蓮紅了眼眶,咬住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人不懂,只會辜負你。”凌天清又說道。
“我不強求他能明白,但只要能見到……”蓮哽咽起來。
半世煙花,以為對男人再無奢念,可遇到了葉城,那顆心又活了。
“果然人一遇到就變得愚蠢。”凌天清見蓮落淚,長嘆了口氣,“明明不在一個世界,卻一定要扭曲自己的空間來委曲求全……”
一定要傷痕累累,直到整顆心都碎渣渣,完全無法重新拼湊,才肝腸寸斷的離開。
凌天清真的不想看到蓮這麼豁達的子重蹈覆轍。
當年也是不相信,認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夠得到最好的結果。
最終倉皇逃離,再也找不到當初那顆純真的心。
也不知世間的真究竟是何模樣。
變一個沒有心的人……那種滋味,就如人間地獄。
“爺,我這一生,若錯過了他,恐怕再無……”蓮懇求道。
“你若一定要飛蛾撲火,我也別無他法。”凌天清再次嘆氣,“我會讓葉城……也下船。”
“多謝爺!”蓮聽到這句話,眼里頓時閃過一希翼和激。
蓮也有私心。
更是一個看男人的人。
相比與葉城一起留在船上,更希與葉城一起下船。
因為蓮從葉城的上,看出他對凌天清并不尋常。
雖然那可能并非男私,可葉城只有看到凌天清時,眼底才會有波。
若一直留在這船上,最終有一天,凌天清會為和葉城之間最痛苦的源。
蓮不希看到那一天,因為知道……換作其他人,搶走葉城尚有極大幾率,但若是凌天清……
絕無可能。
蓮并非嫉妒,相反,十分敬佩凌天清。
敬佩的……妒忌。
凌天清靜靜的看著蓮,言又止。
以為,這世上總有人能抵“”的魔力,比如看盡炎涼,上遍男人的蓮。
可沒想到,如此有“經驗”的蓮,也會馬失前蹄。
“不過……葉城的傷要靜養幾日,能不能等他傷好了再下船?”蓮真是細心關切,還能想到葉城的傷。
“這不正是你表現的機會?”凌天清想了想,似自言自語,“不過傷的確麻煩,不懂武功的人完全照顧不了。”
“所以,能再留兩三日嗎?”蓮哀求道,“爺你也不用下船,我去找合適的地方。”
“最多三日。”凌天清再次言又止。
很想說,葉城即使下船,也未必會被的帶拴住。
可看蓮已經走火魔了,凌天清有種深深的無力。
便是如此,再亮的眼睛,也會被它輕易蒙蔽。
而拐角盡頭,蹲著某個人,聽到這些話,一溜煙的跑了。
“爺……那你……會覺得可惜嗎?”蓮在狂喜之后,似乎覺得凌天清太大方,竟隨口就將這船上的“大總管”賞賜給了。
蓮甚至有點不可置信,雖然明白凌天清一向言出必行。
“我是沒有心的人。”凌天清突然說出了這句話,連自己都有些驚訝。
都怪剛才一直想著自己的過往……
蓮和那時的自己太像了,苦苦哀求,想盡辦法,犧牲尊嚴,放棄夢想……最終,會變沒有心的人。
“爺……你對我們……只是太好了。”蓮有些難過的說道,“所以……你才會做這樣的決定,我也舍不得爺……”
“沒有舍,哪有得?”凌天清打斷蓮的話,依舊很平靜,“你也是做了最好的選擇。”
凌天清對葉城并非毫無。
這些跟著出生死的人,若非真的無法留住,何必順水推舟出此下策?
葉城的始終不肯說出,而又查不出任何東西,長久下來,葉城只能變一個危險的存在。
凌天清必須將這種危險剔除自己的生活。
之前就告訴過葉城,要麼說出自己的,要麼下船。
的確搖了很久,可在葉城與花開比試的時候,徹底做了決定。
控制不了葉城。
除非用所謂的,或者蓮所擅長的。
凌天清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牽制住葉城的心,所以……只能舍棄。
“爺……你對蓮的恩,此生不忘。”蓮突然提起角,就要跪拜。
“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凌天清扶住,“不過……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你也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說的是實話。
況且恩這種東西,也是一柄雙刃劍,說不準為怨恨的源頭。
“至,是我想要的未來。”蓮輕聲說道。
“未來……”凌天清突然苦笑起來。
未來的另一個名字,做掙扎。
如果心中的得不到滿足,心就會一刻不停的掙扎。
生活不在將來,也不在過去,而在此刻。
夜安寧,孤月高懸,海邊的一幢如海市蜃樓般的大船靜靜在深藍的海水中。
而遠在千里的大晟王宮,燈火輝煌,百夜聚,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
紫的凰星在月亮的另一側,閃著寂寥的芒。
清虛上人不知何時剃去飄然若仙的長須,如今還是有些不習慣的溜溜的下,坐在觀星臺上,看著那浩瀚的宇宙夜空。
“究竟出了什麼事?”突然,一個胖乎乎的老頭從清虛上人背后出現,滿的酒味,略帶憤懣的問道。
“皇叔?”清虛上人正在出神,竟沒發現胖老頭溜過來。
“那里……出什麼事了?”胖老頭揪住清虛上人的帶,問道。
“一切正常,并未出事。”清虛上人避讓了幾分,和氣的說道。
“你騙鬼呢!剛才那小子……王上下了口諭,他要……要……”胖老頭臉憋得發紫,也說不出下面的話。
“要什麼?”清虛上人見東方漸白,起說道,“時辰不早了。”
“這一次,我去盯著……”胖老頭急忙說道。
“只怕你是想去喝酒。”凌謹遇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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