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

柳夢璃這才鬆了口氣。

兩個小團子出手，拉著從柳夢璃的胳膊裏探了四隻圓溜溜的大眼睛出來。

“麻麻，粑粑今天怎麽看起來不一樣呀？”

團團歪著小腦袋，有些疑。

圓圓也點點頭，小胳膊拽了拽柳夢璃的擺，聲音聲氣，討人喜歡。

“粑粑都沒有讓圓圓滾開呢！”

兩隻小家夥對江洲充滿了陌生。

柳夢璃也沒說話。

想起剛才江洲看自己和孩子的眼神，總覺得似乎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

或許。

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

江洲沒走遠。

他衝出了門外，一抬頭就看見了家門口的泥地。

再過去，就是一片稻田。

這會兒快到清明了，各家各戶都在準備水稻育苗。

裏七村是一個在山坳裏小村莊。

八二年才落實分田到戶的政策。

這會兒家家戶戶都分到了農田，意味著能夠自己種糧食了。

大家夥兒積極都很高，隻要是家裏能夠聽的懂話的都被拎到了農田裏幹活。

江洲出門就看見不半大的孩子，穿著開，正哼哧哼哧蹲在田裏拔草。

看見江洲從土房子裏跑出來，頓時幾個孩子支棱起子，看著江洲大喊。

“江哥！又去捉魚嗎？！帶我一起呀！”

“我也想吃魚！江哥帶我一起唄！”

“我會遊泳！可厲害了！”

……

幾個孩子嚷嚷。

下一刻就被拎著耳朵到田的另一頭去了。

“別認哥！這沒出息的人你也喊，好吃懶做可不能學！趕幹活！否則晚上沒你的飯！”

大人們抑著的怒斥聲傳來。

在這清明時分，霧雨蒙蒙中，一瞬間讓江洲的腦袋清醒了過來。

魚！

對！

他可以抓魚！

江洲掉頭就往河邊跑。

而此刻，村民們看著江洲一溜煙跑遠的背影，頓時無奈搖頭。

“這江洲，他弟弟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他怎麽這麽不爭氣！”

“是啊，咱們村子裏飛出的金龍呢！可惜了，這個哥哥卻是個敗家子兒，你們沒看見，他媳婦兒，天天帶著兩個孩子吃糠咽菜，遲早得死！”

“哎！別管了，爛泥扶不上牆，咱們還是趕種田吧！”

……

村民們早就見怪不怪。

自家一畝三分田種好就行了，誰管得了這些事兒？！

二十分鍾後。

江洲終於跑到了小河邊。

村子在山腳下，因此這繞著村子的小河不深，了不起最深的地方也就是到腰。

江洲年輕的時候，不務正業的事他都拿手的很！

就好比捉魚，江洲一個人在外麵鬼混不死。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魚，自給自足。

而在這個年代，最厲害的捉魚方法莫過於拿漁網網魚。

但是江洲現在沒有工。

他也來不及。

江洲看著清澈見底的小溪，咬了咬牙，選擇了最原始的方法——。

在小河邊找了個被人扔掉的竹簍，江洲腳一卷就下河魚去了。

他手腳麻利，速度很快。

溪水有些涼，他彎著子，一隻手拿著竹簍，另一隻手專門朝著石頭裏。

這年頭，不像是後世那樣環境被破壞得看不見魚。

這會兒水裏的魚雖然瘦，個頭不大，但是勝在數量多。

江洲把手進石頭裏，幾乎一一個準。

石頭魚，半個掌大的小鯽魚，還有小白條，石鼓魚，麻布袋等等。

第三章香辣小雜魚，鯽魚湯

江洲沒一會兒就了一大碗，小竹簍的底部都蓋滿了。

這會兒小雜魚們在竹簍底部撲騰，眼見著就要從破溜出來了。

江洲這才趕起收了手。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

夕西沉，遠嫋嫋炊煙升起，這是家家戶戶在做晚飯了。

江洲穿好鞋，趕跑回了家。

屋子裏很昏暗，線不好，做飯都是天隨意搭建的草棚下麵。

江洲回家的時候，團團和圓圓兩個小團子正在院子裏捉螞蟻玩兒。

看見江洲回來，兩個小團子頓時眼睛一亮，聲氣的衝著屋子裏喊。

“麻麻！粑粑回來啦！”

團團和圓圓都是不記事的年紀。

雖然平日裏會害怕江洲，但是說到底，更多的還是緣的羈絆。

尤其是今天看見江洲拎著一個還在滴水的竹簍回來，當下兩個團子眼睛一亮，朝著江洲就跑了過去！

………………

屋子裏。

柳夢璃正看著空了的米缸發愁。

家裏最後一點米都沒有了。

之前算工分分配糧食，家裏江洲不幹活，還占著一張，分到的糧食不夠吃。

今年政策好了，家家分田到戶，自己種糧食，多勞多得。

然而，對柳夢璃來說，這卻是雪上加霜！

田是有了，可是又要帶孩子，又要種田，哪兒顧得上？

家裏還剩最後兩個紅薯，今天晚上……

就真的是最後一頓了。

柳夢璃的腦海裏浮現出來兩隻小家夥枯黃的頭發，豆芽菜似的胳膊，眼眶頓時就紅了。

“就，就破例一次。”

咬了咬牙，攥拳頭，像是暗暗下了決心。

“蹬蹬噔……”

屋子外傳來腳步聲。

是兩個小家夥的聲音。

柳夢璃趕背過子，了眼淚，而後出笑臉，轉看著兩個團子道：“怎麽啦？肚子了是不是？媽媽現在就去做飯！”

柳夢璃憐的在兩個團子的腦袋上了。

而後朝著門外走去準備生火煮紅薯。

卻沒想到，剛出門，就看見江洲拿著一把幹茅草，從外麵借火回來了。

看見柳夢璃，他笑著道：“你帶著孩子玩一會兒，我做飯。”

說完後，江洲就去生火做飯了。

柳夢璃一瞬間愣在原地。

怔怔然，瞪大眼，看著江洲練的掏灶膛，生火……

柳夢璃的腦袋裏有些懵。

江洲這是……真的要做飯？

“麻麻！”

團團出小手，輕輕地拉了拉柳夢璃，小聲道：“粑粑說，今天晚上，團團和妹妹有小魚吃啦！”

圓圓也一臉小饞貓樣兒，指了指不遠一個瓷盆裏，江洲殺洗幹淨的雜魚。

足足小半盆！

柳夢璃的腦袋裏，有過短暫的空白。

第一反應居然是，江洲是不是要下藥毒暈們母三人，然後賣了換錢？！

柳夢璃先安好兩個團子，讓們自己去玩兒，而後三步兩步走到了江洲麵前，盯著他，秀眉蹙起，沉聲道：“江洲，這魚，從哪兒來的？”

江洲剛剛生起灶火。

聽見柳夢璃的話，江洲抬頭看著，角帶了淺淺的笑意，眼裏也是從來沒有過的溫。

“河裏的，魚很多，可惜今天沒帶夠工，所以隻能用手，抓的不多，不過應該夠你們母吃了。”

柳夢璃知道江洲會抓魚。

但是，他以前都是和自己那些個狐朋狗友在野外一鍋燉著吃了。

吃飽了回來就睡覺，哪裏會管們母的死活？

別說是魚了，就算是魚鱗，柳夢璃都從來沒有見過！

柳夢璃沒說話，站在一旁，微微咬著，皺著眉頭看著江洲，神第一次出現了搖。

或許。

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鐵鍋已經燒熱了。

冒出了熱煙。

江洲用小勺子勺起一勺菜籽油，沿著鍋邊澆了下去。

柳夢璃一看，頓時心疼的皺起眉頭。

“放點兒，家裏就這麽一罐油了，還是上次媽過來給團團圓圓的，你這一大勺，足夠我們吃好幾天了。”

江洲的心又是一疼。

他將白的瓷罐子放下，認真的看著柳夢璃道：“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讓家裏不愁吃喝，柳夢璃，你相信我。”

江洲還是那個江洲。

但是，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看人的神，亦或者是，那陡然間變得不一樣的氣場，都讓柳夢璃心驚跳。

他就像是變了個一個人。

讓驚訝極了。

柳夢璃咬了咬，沒說話。

江洲這會兒已經將白的瓷盆端了過來。

裏麵有蔥薑蒜，還有一些幹辣椒。

這些都是柳夢璃往日裏儲存起來的，家門口就有一片小菜地，但是青菜也就夠打打牙祭。

在這個農作的年代，碳水和才能填飽肚子。

熱油香蔥薑蒜。

江洲將分好的一部分雜魚倒了進去，刺啦一聲，瞬間油脂的香味飄滿了整個小院！

兩個小團子原本都在地上看著螞蟻搬家，這會兒聞到了香味，頓時哼哧哼哧的就跑過來，兩隻小手拉在灶膛旁邊的看著了！

“哇塞！粑粑！這是魚嗎？好香呀！”

“圓圓想吃魚！香香！好香香！”

江洲的心一，看著團團圓圓，笑著聲道：“等會兒爸爸做好飯就給你們吃魚，好不好？”

“好！”

兩個小家夥異口同聲。

江洲準備做三個菜。

一個香煎小雜魚，香辣的口味。

還有一個則是白鯽魚湯。

雖然都是半個掌大的小鯽魚，但是因為是清水魚，而且足足六條，用來熬湯，再撒一把蔥花，最適合小孩子長個兒了。

最後一個就是地裏割的韭菜了。

剛剛冒出最新的一茬，打一個蛋，撒鹽，攪拌好，雖然隻有一個蛋，但是好歹能夠稱得上是韭菜蛋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