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還在燃燒，新人尚未行禮，東宮禮堂的喜慶喧鬧卻已散盡。

　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尸，蜿蜒的跡比陸嫣然上的冠霞帔還要鮮紅。

　陸嫣然愕然看著被幾名侍衛擒住的杜若寧，還有手握長劍，劍尖還在滴的太子。

　不是很明白，這場廝殺是怎麼開始的，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場廝殺。

　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馬上就要為的夫君，為什麼他們會突然兵戎相見，為什麼東宮里會有聽杜若寧號令的人？

　這些統統不明白，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現在太子很輕易就能殺了杜若寧。

　“表哥……”手里攥著鑲了一圈珍珠的紅蓋頭，怯怯地了太子一聲，“你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

　太子握著劍，膛還在劇烈起伏。

　他沒想到杜若寧的功夫會這麼好，竟然害他連折了幾個高手才將人制住。

　“嫣然，這里面的事很復雜，一句兩句說不清，你先回寢殿去，等我料理好這邊，再去好好和你解釋。”

　太子不耐煩和陸嫣然解釋，招手人帶下去。

　“不，我不回，我現在就要弄清楚。”陸嫣然上前一步攔在杜若寧面前，“一句兩句說不清，你就多說幾句，若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讓你平白無故的傷害。”

　“平白無故？”太子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的好妹妹，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真，你好好看清楚，這個人，不是你的好朋友杜若寧，是借尸還魂的長寧公主，接近你不是為了和你做朋友，是要殺了父皇，殺了孤，殺了舅舅，殺了當年參與宮變的所有人。”

　“你在說什麼？”

　陸嫣然猛地轉看向杜若寧，還沒從借尸還魂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下一刻就聽到太子說杜若寧要殺父親。

　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

　不管是借尸還魂，還是殺父親，都是一樣的荒唐，一樣的不真實。

　才不相信杜若寧和做朋友另有目的，杜若寧本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

　如果真的不是那樣的人，東宮里怎麼會有聽號令的人？

　太子知道已經聽進去了，手去拉：“嫣然，你聽話，先回去……”

　“不，我不回。”陸嫣然掙他的手，“我要親自問問若寧，除非親口承認，否則就是你在騙我。”

　太子又氣又無奈：“好，你問吧，孤也正好看看會如何狡辯。”

　陸嫣然得到允許，臉煞白地看向杜若寧。

　“若寧，太子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杜若寧滿滿臉的，被四個高手死死鉗制彈不得，面對陸嫣然的提問，展出一個清淺的笑。

　“是真的。”笑著說道，“我是死而復生的李長寧，是老天爺讓我回來報仇的，當年所有參與宮變的人，統統都得死。”

　陸嫣然的子晃了幾下，不能接這麼爽快的回答。

　“所以，這些都是你事先就安排好的人嗎？”環視那滿地的尸，“你是一早就決定要隨我來東宮抓太子哥哥的嗎？”

　杜若寧很快就給了一個更無法接的答案：“這些都是沈決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沈決會和我聯手拿下太子，這些人也就不會死。”

　原本想說，自己不是在利用，也不是故意接近，無論要不要殺父親，都是打心底里把當最好的朋友。

　可是，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只會讓這個單純的姑娘更加心痛，更加糾結，倒不如給來點狠的，讓徹底死心，恨也恨得純粹一些。

　至于自己，知道太子現在不會殺，太子還要拿來威脅江瀲，換嘉和帝的命，或者父親退兵。

　所以現在看似危險，離死還有很遠的距離。

　只要太子不立刻結果了，就有辦法逃出去。

　等出去后，這場爭斗便是不死不休，而陸嫣然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也不知道。

　陸嫣然瞪大眼睛，愣了許久，長長的睫輕，眼淚倏忽流下來。

　“你們，你們……”接連說了好幾個你們，卻說不出下文。

　不知道要說什麼，要怎麼說，今天的事已經完全超出的承范圍。

　流著淚，最后問杜若寧：“你是什麼時候變李長寧的，在書院扯我頭發的時候，和我打賭背書的時候，君子賽第一個站出來為我說話的時候，你是杜若寧還是李長寧？”

　杜若寧盯著眼角剛流出來的那顆淚，直到那顆淚順著臉頰流下來，進里。

　“扯你頭發的時候，我已經是李長寧了。”

　“好，我知道了。”陸嫣然抹了一把淚，向后退開，“表哥，我問完了。”

　既然第一次見面時就是李長寧，那就不是在利用，而的好朋友，也始終都是同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無論是杜若寧還是李長寧。

　可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和父親，還是只能活一個。

　太子將拉開，自己站在杜若寧面前，劍尖挑起杜若寧的下。

　“如果你是長寧公主，孤該你姐姐還是妹妹？”

　杜若寧頂著一臉對他笑：“什麼都無所謂，反正你早晚會死。”

　太子氣得不輕。

　他不明白，眼前這孩子都快被染紅了，頭發凌形容狼狽，為什麼一雙杏眼還是如此明亮，說起話來還是如此氣定神閑。

　而自己即便為大皇子，為儲君，也做不到這般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

　這就是長寧公主嗎？

　這就是那個十四歲就跟著定國公征戰沙場的長寧公主嗎？

　果然和別的孩子都不一樣。

　可是那又怎樣，還不是落在他手里了，現在，的命由他說了算。

　“你信不信，孤現在就能殺了你？”他將手里的劍又往前送了幾分，“聽說你當年曾被首輔大人一劍穿心，你要不要再嘗一回那樣的滋味？”

　“你殺了我有什麼用？”

　杜若寧輕笑，眼睛明亮如星辰，卻又帶著幾分利劍出鞘般的鋒芒。

　“你是不是以為殺了我就沒人和你爭那個位子了，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到了這時候，我不妨和你個底，定國公他保的不是我，而是我弟弟李鈺。”

　頓了頓，在太子驚詫的神里又接著道：“你沒聽錯，我弟弟還活著，并且就和定國公在一起，所以，無論你殺我還是不殺我，都無法阻擋定國公扶我弟弟上位，但你如果不殺我，起碼還能拿我和江瀲換你父皇。”

　笑著看向禮堂外的天：“算算時間，江瀲差不多已經得了手，有你父皇在手，誰敢不降，你一個人又能翻出多大的浪？”

　太子震驚于小皇子李鈺還活著的消息，心里正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外面突然有人來報：“太子殿下，不好了，掌印大人帶兵向東宮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