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爺帶著一個斷了一臂臉上還有傷痕的人陌生男子前來，顧玨心中略有猜測，這人只怕是前幾天白靖容承諾送回來的人之一。

但這麼快王爺就能將人帶到鎮國軍來，可見對他的信任和看重。

謝衍道：“這位是喻明秋，喻將軍。”

顧玨有些驚訝，立刻拱手道：“末將顧玨，見過喻將軍。”

喻明秋笑道：“顧將軍大名在下也如雷貫耳，將軍不必多禮。”

顧玨道：“顧玨不過是追隨王爺僥倖得了些功勞，哪裡比得上喻將軍昔年的驍勇無雙。”

顧玨心中也有些惋惜，喻明秋當年的事蹟在鎮國軍將領中並不是，對他推崇備至的大有人在，顧玨也是其中之一。

這樣一個人，如今卻滿是傷的回來，實在是令人唏噓。

喻明秋搖頭道：“當年舊事罷了，不值一提。”

“怎會？鎮國軍上下……”

謝衍掃了兩人一眼，問道：“本王在這裡等著你們互相吹捧完？”

喻明秋和顧玨不由對視了一眼，喻明秋笑道：“王爺請吩咐。”

謝衍懶得理會兩人，徑自轉往主帥議事的地方走去。

後兩人只得跟上，顧玨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謝衍，再看了一眼邊的喻明秋，有些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自己在喻明秋面前提起他過往的功績，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傷害。

英雄的功績被人忘固然令人憤懣傷，但對有的人來說，不斷被人提醒曾經的自己與現在自己的區別，也是一種殘忍。

當年的喻明秋越是驍勇，如今的喻明秋看到自己的傷就越會失落黯然。

而外人看到如今的喻明秋，也越是會覺得憾憐憫，這些都不是喻明秋需要的。

三人進了議事的書房坐下，房間雖然十分樸素獷，到底比住軍帳要好得多。

此時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三人，顧玨先是照例稟告了這幾日鎮國軍的各類事務，喻明秋便坐在一邊安靜地聽著。

等顧玨和謝衍說完了正事，謝衍方纔看向喻明秋問道：“你覺得如何？”

喻明秋一怔，道：“顧將軍理的都很妥當，我並無什麼可說的。”

謝衍道：“鎮國軍和定國軍征戰多年，如今正是休整階段，暫且不必擔心。但武衛軍這些年武備鬆弛，戰力全無，急需整頓。我有意讓你擔任武衛軍大統領一職，你意下如何？”

聞言不僅喻明秋愣住了，顧玨也有些詫異地看向謝衍。

喻明秋劍眉微皺，臉上的神有些苦，“我如今這樣…怎麼擔得起武衛軍大統領之職？更何況…我被蘄族人扣押多年，只憑這一點，恐怕就無法說服朝中文武吧？”

謝衍盯著他，沉聲道：“你只要告訴本王，你能不能將讓武衛軍恢復當年的戰力和榮。”

房間裡沉默無聲，喻明秋擡頭對謝衍對視。

良久，他才沉聲道：“能。”

謝衍這才滿意地點頭道：“很好，本王相信喻將軍不會讓本王失的。衛武大將軍年事已高，無力整頓武衛軍。副統領徐立韌威功績也不足以制武衛軍諸將軍，你若是不肯本王還要爲難了。”

“我的威功績豈非更……”

謝衍道：“這個本王不擔心，當年暗衛統領品級離武衛大將軍也不過一步之遙，如今正好。”

武衛大將軍是從一品，當年喻明秋失蹤之前是正二品。如果他當初能順利回來，先帝原本也是要晉升的。

喻明秋有些無奈，道：“王爺用人不拘一格，但是否有些激進了？我聽說駱家大公子如今在整頓武衛軍東大營，我還以爲王爺是打算……”

謝衍道：“縱然本王願意讓駱家人掌控武衛軍，你覺得朝中其他人能放心麼？更何況…他真正的長材不在這方面。”

喻明秋若有所思，道：“你將陵川侯世子送去了戶部，難不也打算讓你那位大舅兄朝爲？他可是定國軍的將軍，駱家不會懷疑你想削他們兵權？”

就算駱雲是謝衍的老丈人，這種誤會也是很要命的。

謝衍掃了他一眼，“我當年就跟皇兄說，你不適合當暗衛。”容易想得多，偏偏又不是個心機深沉的，這種人上戰場不容易冒進，當暗衛心裡難免難一些。

不過當年天下遠沒有如今太平，所謂暗衛和普通將士的差別也不像現在涇渭分明。

比如喻明秋這個暗衛統領，也是經常領兵上戰場的。

喻明秋道：“所以，駱家不會介意此事？”

謝衍道：“駱大將軍正當盛年，只要不出意外，二十年定國軍權力都不會易主。只要不打大仗，邊關有駱家二公子便足夠了，駱謹言那樣的人長期滯留邊關，纔是屈才。我說了，他的長材原本也不在這方面。”

喻明秋嘆了口氣道：“我也沒見過駱大公子啊。罷了，反正這是你事，你決定就好。”

其實他也明白，以駱謹言現在的年齡和資歷，本就不可能執掌武衛軍。他即便空降過去，也跟駱謹言不相干。說這些，不過是給謝衍提個醒罷了。反正謝衍一向比他會考慮問題，他也就只是略提一。

謝衍道：“武衛軍就給你了，十天之任命便會下達。另外…當年你失蹤之後，皇兄授予你驍遠侯爵位，還一直給你留著。”

喻明秋不知想到了什麼，神微變了一下。

只聽謝衍道：“一旦朝廷任命頒佈，整個上雍都會知道這個消息。你家裡的事，上任之前最好先理好。不然回頭衛武大將軍後院失火或者被夫人休了，可不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