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峰的臉此時不再猙獰，而是一臉暖暖溫，就是沾滿了斑斑跡。我拿出手絹給他臉上的，但不掉，太多太多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眸子里泛起幾分落寞和嘆息，“不掉的兒，我手上的腥太多了，這一輩子都不掉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洗靈堂這件事，本事他可能不會做。若非寬爺一再相，他無論如何不會走上這條路的，而促使他下狠心的便是我。

　他本那麼善良，卻因我殺了那麼多人，一定很后悔，很難過。

　我握了他的手，道，“沒關系峰哥哥，你的心里沒有腥，在我眼里永遠都是善良的人。”

　他沒有說話，眼底多了很多很多我看不懂的愫。

　我靠在他前，看著靈堂里被抬出來的那些死尸，有的斷胳膊斷，有的腦袋給擰斷了，死相都十分凄慘。

　而曹玉貴最不堪目，他的生生給斷掉一大半了。我不曉得褚峰何以對他下那麼重的手，但肯定不是他的不對。因為寬爺如此喪心病狂，他都沒有要了他的命。我低頭看著神志恍惚的寬爺，深深嘆息他英雄遲暮。

　人這一輩子，走著走著就老了，而自己卻很不自知。

　像寬爺這樣一直立于風口浪尖的人，他習慣了前呼后擁，就更怕老去。所以他娶小妾，用盡手段折磨，，來證明他的能力和雄心壯志。他偏離了人格，行為舉止就越來越奇葩了。

　這個夜里，褚峰坐在江邊吹了一晚上的笛子，曲子凄凄切切，仿佛在哭泣，在悲鳴，聽得人潸然淚下。

　我想他心里一定很難過，雖然下了悠悠眾口，但他篡位卻是不爭的事實。以他那耿直的，要接這一切得很長一段時間。

　我本想去江邊陪著他的，可凌艷秋卻去了，拿了一支簫，跟著他的旋律一起吹奏。我竟不曉得，那笛子和簫和鳴，竟是那般驚艷，亦令我自慚形穢。

　比起凌艷秋對褚峰飛蛾撲火般的，我只會給他負累，讓他一次次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兒。我忽然間覺得，當初阿青說我是掃把星，真真是說對了。

　我在他們倆后站了很久，聽了很久，最后落寞地離開了。心里頭很難過，覺屬于自己的那份專寵好像被人掠奪了，而這個人我偏偏不能去恨，去嫉妒。

　這夜里，漕幫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夜里，我的心境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從褚峰被寬爺打得奄奄一息到取代他的位置，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漕幫上下無人敢不服他，因為不服的下場都會跟那些死去的人一樣慘。

　漕幫十二堂，現在只剩下了八個堂主，還是帶褚峰在。于是在他搬總舵的第一天，他就廢除了十二堂主的規則，只選了四個堂主負責漕幫的運輸。

　其中有：阮小飛、阿奎、方世鑫和秋山。

　方世鑫是因為他事圓，這樣的人留著不了氣候也壞不了事，適合這環境。而秋山是破格提拔起來的，因為他跟著褚峰也有好些年了，碼頭上的生意多都懂，再則，他也是個很值得信賴的人。

　其余的幾個堂主都了總舵，分別管理幫里的雜務事。至于寬爺，他住在了曹家府邸，不過他似乎因為驚嚇過度而變得癡傻了，褚峰就找了一個下人專門照顧他的起居。

　凌艷秋自由了，專門在早報上刊登了寬爺之前的一封休書，證明了的自由。我想，之所以大費周章地在民眾面前證明自由份，可能還是因為褚峰。

　褚峰做事很慎，并沒有任何把柄落人口實。所以漕幫上下即使有對他不滿的人，也都不敢放到明面上來。尤其是他對寬爺的那份仁慈，更堵了悠悠眾口。

　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暗中助了褚峰一把。我撰寫了一篇文章給了早報總編陳奇，讓他用半面的刊副提了漕幫革新一事，大標題就是《漕幫革新運》。

　容里，我提到說漕幫總舵主曹啟寬因為抱恙，自愿退位讓賢，推舉青龍堂堂主褚峰接任總舵主之位。褚峰接手過后，推出了一系列的新幫規，不但更利于漕幫的管理，對于海運發展也做出了貢獻。

　當然，并沒有人敢去查究寬爺退位讓賢這件事的真相，至短期沒人敢。

　而洗靈堂一事，巡捕房那張啟明被褚峰威利堵了，他就睜只眼閉只眼這樣把這事兒抹平了。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寬爺培養的人大都是孤兒，要麼被他培養傀儡，要麼是奴隸，所以即便是死了也無從查證。尤其褚峰接任一事已木已舟，大家都不愿意多事了。

　漕幫的風起云涌總算是落幕了，我和嬤嬤都搬到了漕幫總舵這邊，這比起青龍堂要氣勢磅礴多了。

　褚峰派人把這里里外外都從新翻修了一下，再無任何寬爺的痕跡。

　難以置信的是，我的地位好像也因為褚峰而升級了。漕幫上下但凡認識我的人都我小姐，而凌艷秋則依著褚峰我兒，我明白的心思，沒了束縛，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他了。

　褚峰沒有趕走凌艷秋，還給安排了一比較幽靜的院，與我的廂房比鄰。彩菱也跟著住了總舵，還是的丫頭，很喜歡眼下的生活。

　只是，隨著環境的改變，我覺邊所有一切都變了，包括褚峰對我的態度。

　以前他總會對我噓寒問暖，但自從寬爺的事過后，他很多時候都避著我。實在避不開的時候，也沒有幾句話跟我說，倒是堂口里的護衛和下人們對我熱得多。

　更令我難的是，他居然跟凌艷秋比較親近了，遇到了總會寒暄幾句。而對于我，他卻沒有那份心了。好多次我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轉悠，可他總是視而不見。

　這樣的況持續了好些天，我的心越來越差，以至于放學的時候都不想那麼快回去了，就怕看到他和凌艷秋開心聊天的畫面。

　本我不嫉妒凌艷秋，喜歡褚峰的心思從來沒有瞞過我，并且也一再地幫他。只是我心里過不去，總覺得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那份寵溺。

　我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心境，可還是越來越覺得，我真的是在寄人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