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撞鬼了嗎？

　昨夜里才在杜茂生的飯店里看到過杜明熙，今朝他卻在都城出現了，而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在齊懷遠的玉店里，這也太巧合了吧？

　難道是娘親安排的？不，如果是這樣，何必兜那麼大個圈子來安排，直接跟我說就是了啊？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又想起了在火車上聽到的秦振興和那個人的對話，說杜明熙會轉戰都城，就是為了給家保駕護航，難道他們跟家也有什麼淵源嗎？

　“怎麼，不認識了嗎？”杜明熙斜靠著柜臺笑問我，此時的笑容十分真誠。

　“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都能在，我又為什麼不能在呢？”

　我被他堵得無言，也顧不得見齊懷玉，轉就急匆匆走了。他連忙也追了出來，飛擋在了我的面前，“夕夕，我難道是洪水猛，以至于你這樣討厭？”

　“你不要我夕夕，我們又不！”

　我分不清杜明熙到底是敵是友，但唯有一點的是，他這人很不討人喜。他總是那樣另類，不但活得像個古人一樣，連做事都那樣神神給人看不。我覺得這樣的人危險，也不愿意親近。

　他不依，挑了挑眉道，“我記得有句話‘一回生二回’，我們這次見面應該算是人了吧？”

　“我才不要跟你呢，你起開……”

　“哎喲喂，這不是害死了圣瑪利亞中老師的那個儈子手嗎？大家快來看啊，那個賤人又出來了……”

　我話都還沒說完，后不遠就響起了一個我十分憎惡的聲音，就是秦書月那賤人。我回頭一看，坐在木椅上，正被一個丫鬟推著走，車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食。

　也不曉得怎麼就看到我了，這樣一喊街上的人全都轉頭過來看我了。很快，各種蛋白菜什麼的就噼里啪啦朝我飛了過來，其中還有熱氣騰騰的饅頭包子。

　我本就來不及跑，也跑不了，都城的市民尤其嫉惡如仇，而我犯下的錯在他們眼里罪惡滔天，死不足惜。

　邊上的杜明熙愣了下，隨即沖過來一把拽起我就跑，“陸劍，善后！”

　他語音未落，那個我見過的護衛就以一個大鵬展翅撲向了人群，拿著劍鞘一頓眼花繚地打，瞬間就把人趕跑了。

　杜明熙拉著我慌不擇路地跑，但他不太認識路，最后居然帶著我跑進了一個死胡同里。我們一轉，十幾個穿著學生裝的學生堵在了胡同口，都怒不可遏地看著我。

　“夕，枉你們老師對你那麼好，你居然也下得去手？你就算跑得了，可你良心上過得去嗎？”

　“聽說還保舉你上燕京大學呢，我呸，恩將仇報！”

　“無恥！”

　對于他們的控訴我無言以對，因為確確實實是我簽了字，班主任他們才死于非命。可我又能怎樣，難道以死謝罪嗎？我做不到，也不想死。

　“你這樣的賤人千刀萬剮都死不足惜！”

　“對，你遲早要糟報應的，別以為有人護著你就能逃之夭夭了，但所謂‘天道好回，蒼天饒過誰’，你逃不了的。”

　“我不是故意簽字的，我也是被的，我……”

　我試圖反駁，還沒講完就被懟了回來，“國民黨死了那麼多共產黨，他們誰沒有被？誰出賣人了？你就是貪生怕死，你就是……”

　“爾等有這心在這兒對著一個比你們小的孩子屁話連篇，為何不去找罪魁禍首？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誰殺了你們的老師，你們殺回去便是。”

　杜明熙聽了許久，冷冷說了句讓大伙都啞口無言的話。見得眾人發愣，他輕蔑地挑了一下眉又道，“你們攻擊，是因為手無縛之力吧？而真正殺害你們老師的人，你們也不敢對付是麼？既然如此，你們笑貪生怕死作甚？這世間誰又有多大無畏不怕死？列舉幾個來我聽聽！”

　“你誰啊你，休得信口雌黃，本來就是出賣了老師才害他們被殺的。”

　“所以，你們是一定要等在這兒把揍一頓？”杜明熙松開我，了指節，把方才飛的鞭子甩在了腦后，擺了個攻擊的架勢。“小爺我下手沒個輕重，打死人的事兒常有，怕死的就靠后面一些。”

　“你，你你你在這兒等著，我們去拿家伙！”

　最前面一個學生慫了，罵罵咧咧退到了人群最后邊，再一轉忽然拔就跑。其余的人見狀連忙也都跑了，十幾個人瞬間就作鳥散。

　杜明熙收回招數，手把我頭上的蛋殼和菜葉子都一點點撿掉了，還拿起手帕給我了一頭的蛋黃蛋清。

　我得面紅耳赤，但更多的是難過。

　如果不想辦法證明我清白，肯定遲早還要面對這樣的事。上一次有褚峰和秦承炎解圍，這次有杜明熙，那麼接下來呢，我總有一天靠不了別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明熙問我。

　我吸了吸鼻子，簡明扼要地把凌艷秋我簽字畫押的事給他說了，他聽后一愣，“凌艷秋，可是那艷無雙的書寓？跟了褚峰的那個人？”

　“峰哥哥才沒有收呢，只不過因為是寬爺的小妾才把留在漕幫總舵的。”我聽不得他說凌艷秋跟了褚峰這話，我覺得惡心，凌艷秋那種人絕對配不上峰哥哥的。

　“唔，看來我好像了點兒什麼消息！”杜明熙講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捋了捋頭發上的蛋清，瞥了他一眼，“謝謝你杜公子，我得先回去了，改天再好生謝謝你吧。”

　“你回哪兒去？”

　“漕幫總舵，那里是我的家！”

　“那咱們同個路吧，我正好也想去拜訪一下漕幫的總舵主。二十多年不見了，不知道他長啥樣了。”

　“你和峰哥哥有什麼嗎？”

　我狐疑道，想起他說年后就準備來都城找褚峰，眼下似乎提前了一些。但不管如何，他和褚峰搭得上關系我就覺得蹊蹺，因為他是爹娘的義子。

　杜明熙沒有多說什麼，領著我出了胡同過后，忽然用力吹了個口哨，不一會兒，我就看到陸劍趕著馬車過來了，是我坐過的那一輛非常豪華的馬車。

　“你是坐這個車來都城的？”我驚得目瞪口呆。

　“很奇怪嗎？”他也一臉納悶。

　我沒做聲，徑直爬上了馬車，領著他們往漕幫總舵而去。我也沒給褚峰打電話，不曉得他看到我是否要一頓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