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里好像著涼了，渾渾噩噩睡到快中午了才被嬤嬤起來。說褚峰一大早就出門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想必是我昨天令他傷了心，所以……

　午后的時候，我正在跺樓上發呆，褚峰披風帶雪的回來了，手里還拎著個很大的包袱，徑直走上來遞給了我。

　“兒，打開看看喜歡嗎？”

　“這是什麼峰哥哥？”

　我一邊問他，一邊打開了包袱，才發現里面是一套嶄新的騎馬洋裝。黑白兩，做工十分良。里面還有一條細長的馬鞭，也是新的。

　“這是？”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看你神不濟，準備帶你去馬場選一匹小馬駒騎，算是給你的新年禮。那邊的風景比都城這邊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嗎？”

　“嗯，你好好準備一下，咱們下午就出發，騎馬去，我給喬叔說好了，到那兒準能趕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

　看褚峰那一臉縱容的寵溺，我忽然間鼻頭酸酸的，似乎，很久沒看到他這個樣子了。

　漕幫馬場在都城郊區的蒙驪山下，這地方早年就是牧區，依山傍水，算是都城風景比較好的地區之一。

　只是，我竟不曉得它隸屬于漕幫，還養了無數馬匹。

　褚峰帶著我一路策馬狂奔，不過三個時辰就來到了馬場，里面的管事老早就出來迎接我們了。

　這是個型彪悍的中年男子，穿著裘皮短襖，戴著頂茸茸的帽子。他生得濃眉大眼，留著滿臉的虬髯，像極了漠北那些游牧民族，十分豪邁。就是那眉宇間，盡顯歲月刻下的滄桑。

　莫名的，我看到他有種很親切的覺。

　褚峰躍下馬背后，又小心把我抱了下來，還幫我整了整斗篷，問我冷不冷。我搖搖頭，但還是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噴嚏。

　管事的過來沖褚峰抱了抱拳，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見過總舵主，這應該就是大小姐了吧？怎麼看起來氣一點兒不好呢？”

　褚峰點點頭，給我們做介紹，“兒，這是喬叔，以前是義父馬隊的老師傅，一直都跟著義父走南闖北。家沒了過后他就離開了江南，前些年我們在碼頭遇上了，就給寬爺引薦他在這兒養馬。”

　“……見過喬叔。”

　我想不到喬叔居然是父親邊的人，怪不得看到他有幾分親切。他盯著我看了好久，一臉唏噓，“大小姐跟夫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像了。”

　“我們先進去吧喬叔。”

　“好，我已經讓人做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你們先進屋暖和暖和。”

　喬叔說著把我們領進了馬場，順著小徑往里面走，越走越寬敞。這邊有一排長長的馬廄，里面全都是高頭大馬。

　不遠的山腳下是一大片草場，現在還有一些沒有枯黃的青草，都被積雪覆蓋著。

　他們的房子坐落在山腳下的小湖邊，是個小小的四合院子，很是簡陋。院子門口站著個著裝樸素的人，可能是長期在這兒養馬的緣故，的有些黑。

　看到我們過去，喜滋滋迎了上來，“見過總舵主，這就是大小姐了吧？好久就想見見你了，只是馬場這邊太忙實在沒時間去總舵拜見。”

　“兒，這是喬嬸。”

　“喬嬸好！”

　“哎，好，好，快快請進。這一路上風塵仆仆的累著了吧？看你這氣怎麼這麼差呢？”

　“不累，就是夜里有些著涼，不礙事……”

　“駕，駕……吁！”

　我們正寒暄著，忽然一騎紅塵由遠及近，馬蹄子飛揚起的雪花白皚皚一片形了霧，快得眼都看不清。

　直到馬兒跑近了，我才看到馬背上有一個穿著紅騎馬裝的子，扎著馬尾，一張素不施黛卻致如玉，五中還帶著幾分英氣，好看得很。

　策馬沖向了褚峰，而他一點兒沒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臉上還泛著笑。就在馬兒要撞上他的一刻，這子卻把馬拽住了，在馬背上對著他眉弄眼。

　“靈兒，休得無禮！”喬叔不悅地呵斥道，忙對褚峰道歉，“請大當家的別忘心里去，我這丫頭就是平常寵慣了，躁躁地沒個好樣！”

　“無妨無妨，好久沒見靈兒姑娘了，別來無恙啊！”褚峰笑著打了個招呼。

　“總舵主，咱們上次見面在三個月前，也不是很久嘛。”

　喬靈兒歪頭看了他許久，忽然一個縱躍落在了我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著我，“你就是夕？以前東家的兒？”

　“正是！”

　“什麼夕啊，還不快大小姐！”喬嬸忙呵斥道。

　我連忙阻止，“喬嬸快別這麼說，你們我夕就好。”

　大概是因為喬叔喬嬸的關系，我對這喬靈兒竟生出了幾分喜歡，眸子很亮，如一汪清泉似得清澈見底。我覺得，這樣的子生坦，不會有心機。

　又轉來轉去地看我許久，微微撅了噘湊近我耳朵道，“我還以為你長得很丑呢，想不到生得這般好看，怪不得總舵主這些日子都不過來了。”

　原來也喜歡褚峰啊，還很張揚的那種喜歡。

　我忙解釋道，“峰哥哥不過來是因為碼頭那邊的事多，不出空，倒不是因為我。”

　“這樣啊？”說著又瞄了褚峰一眼，走過去用馬鞭輕輕打了一下他，“總舵主，你這次來有沒有給我帶禮啊，這都要過年了呢，人家盼星星盼月亮的。”

　褚峰頓時一臉尷尬，他顯然給忘記了。

　我忙道，“有的有的靈兒姐姐，峰哥哥說不知道給你帶什麼，說讓你和我們一起回都城去選。都城好玩意可多呢，你到時候多選一些自己喜歡的，給喬叔喬嬸也帶點。”

　“真的？總舵主這是真的嗎？我可以跟你們去都城？”喬靈兒一臉喜地看著褚峰，他也不好說什麼，就點了點頭。

　喬叔頓時一臉欣喜若狂，連帶喬嬸和喬叔都是一臉藏不住的喜，連忙招呼著我們進院子。

　我心里有些不安，因為褚峰剛趁他們不注意時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從未見過，他一定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