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當秦承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眼娘那邊，還站在那兒都沒一下，但負于側的手卻握拳，那指甲仿佛都掐到掌心去了，不知是氣還是什麼。

　我很想就這樣不顧一切地跟著秦承炎走了，不管天涯海角，只要有他的地方就可以。可僅僅是那麼一瞬間，我這個念頭就打消了。

　縱使娘再怎麼不是，也是我的娘。經歷了滅門之災，經歷了失去丈夫的痛，還有那養了十六年都沒有好的傷和被毀的容貌，我怎麼能撇下獨自離開呢。

　我搖了搖頭，道，“炎哥哥，你快回去吧，我會想辦法說服娘的。你不要對兇，也不要生氣，即使你不能屋及烏，也要尊重好嗎？”

　“真的不走嗎？眼下日軍猖狂，我必須得帶兵打仗護城，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照顧你了。所以你先搬到司令府，這樣我隨時都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沒事的，我有機會就給你打電話過去。”

　“那好吧，必要時我會派人來保護你和伯母的安全。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把日軍趕出都城過后，我再來籌備我們倆的婚事，一定會讓你風風嫁給我的。”

　“嗯！”

　秦承炎走到娘邊時，遲疑許久，還是轉給說了聲對不起，“伯母，我爹固然有可能對不住你，但他絕沒有要把家滅門的心思，這其中一定有謀。請你不要之過急，等過了這場戰爭后我會查清楚此事，好嗎？”

　“哼！”

　娘轉就走了，也沒理他。他轉頭又看了一眼我，才急急地離開了院子。娘走到我面前，拿下紗帽靜靜地看著我，我駭然發現臉上的疤痕有些破皮了，還不斷往外滲水。

　“夕兒，你就那麼喜歡他嗎？明熙哪一點兒比不上他？”十分沮喪地道，面悲涼無比。

　“不是杜公子不好，是我就喜歡炎哥哥。”

　“你要知道，婚姻并不是喜歡就能過下去的，這世間有多夫妻是兩相悅？夕兒，你還小，不懂得人間疾苦，總有一天你會頓悟，我的所作所為并沒有錯。”

　“娘我……”

　“回房吧，養傷要。”

　說完話就離開了，看那舉步維艱的樣子，想必是被我氣得不輕。杜鵑走過去小心翼翼扶住了，還回頭看了我一眼，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大約黃昏的時候，杜明熙過來了，他都沒有去拜訪娘，直接到我這房間來了，門路的。小鈴鐺在給我扇扇子，看到他連忙站了起來，把凳子讓給了他坐。

　“你來做什麼？”

　一看到杜明熙我就很生氣，如果他在宴會上直接拒絕了娘的提議，那麼我和娘頂多是尷尬一下，我也不至于挨板子了。這是個言而無信的家伙！

　“聽聞你屁都被打開花了，我過來看看，順便送一些生膏來。你往后就是我娘子了，我可不喜歡你以后上留下什麼難看的疤痕，我喜歡完無瑕的東西。”

　“你講什麼屁話呢？我怎麼可能嫁給你？”我頓時就怒了。

　“伯母已經在那麼多人面前提了這事兒，你不會讓為笑柄吧？”他斜靠著椅子很不以為意地道，似笑非笑的模樣惹得我一肚子火氣。

　我冷呲了聲，“你不也是個笑柄嗎？你說過不會強迫我的。”

　“對啊，我說過，現在這承諾依然奏效！”

　“真，真的？”我斜睨著杜明熙那廓分明的臉，有些將信將疑，可又十分期待。如果他能放手，我一定會把他供起來每日三炷香伺候的。

　他聳了聳肩，把生膏遞給了小鈴鐺，“記住，早中晚三次，大約三五天過后就差不多了。”他說著站了起來，拍了拍一貴氣的袍子，“好了，我的小娘子，好好養傷吧，我再去看看夫人。”

　我別開了頭沒理他，心里頭卻是有些喜悅。我把他的話當真了，如果我不求他，那麼這婚約就不作數。只要不嫁給他，這樣耗下去娘總有一天會心疼我的。

　他一走，小鈴鐺就把門關上了，拿著生膏如獲至寶，“姐姐，我這就給你抹一點好嗎？這樣過幾天你就復原了。”

　“嗯！”

　這些天，娘沒有親自過來問我的傷勢，但都有派杜鵑過來看看。杜明熙這藥膏確實厲害，沒兩天我傷就好了許多，走路也沒什麼大礙了。

　就是娘一直沒有面，也不曉得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杜鵑這兩天看我的眼神很怪異，總是言又止，卻又什麼都不說。

　端午這天，褚峰準備把我和娘接到總舵去過端午，但娘說怕曬不愿意出門，就松口讓我一個人去了。

　我特別，領著小鈴鐺和阿黃一起就過去了。

　一路過去，覺這都城的況果然不妙，街道上到可見日軍，個個都猖狂得很。

　褚峰告訴我，日軍前段時間運了不戰略資過來，都城外都是他們的人。眼下國共雙方雖然已經達協議一起抗敵，但兩軍都各懷心事，配合度并不高。

　“就前兩天，又有幾個地下黨被抓了，他們說不是日本人干的。”褚峰無不唏噓地嘆了聲，“這烏煙瘴氣的都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明。”

　“還在窩里斗？”

　“誰知道呢，對了兒，既然局勢這麼嚴峻，你和義母就搬到總舵吧，這邊護衛多，我時常也能看到你們。否則一旦戰，我們隔得這麼遠我顧及不到。”

　“娘不愿意般，子固執，你也是知道的。”我無奈地睨了褚峰一眼，又道，“這兩天都躲著不見我，倒是每天會讓杜鵑過來問候我。”

　“其實很善良，你多諒一下。”

　娘善不善良我不曉得，但那夜里實實在在為我哭過。我想，心里多是疼惜我的吧，畢竟我是唯一的親人了。

　我們到總舵時剛好正午，還沒來得及下車，秋山就從碼頭上騎著自行車沖過來了，直接撞到了車上，慌張道，“大當家的，那個崎川帶著一大隊人馬過來了，強行進倉庫找到了那批被我們攔截的戰略資，現在抓了我們不工人。”

　褚峰臉頓變，急道，“藏得那麼，他們是怎麼找到的？”

　“估計，是咱們漕幫出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