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梅影庵了。因此庵裏把冉當作菩薩供著，連晚飯都給加了三道菜，雖然依舊是寡淡的素菜，但總算致了許多。

冉用完晚飯，沐浴過後便在廊下點了燈，看起醫來。

邢娘站在竹扉外翹首張，一會兒回頭問冉一遍，「娘子，這做認證究竟要多久？怎的天都黑了，還不見人影？」

「再等等吧。」冉本也有些擔憂，被邢娘這樣一擾，更加焦躁起來，於是打發道，「邢娘，你把飯菜熱著吧。」

邢娘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往廚房走去。這廂剛剛進廚房沒多久，晚綠便回來了。

「娘子！」晚綠臉有些蒼白，一雙眼睛紅腫的像兩隻核桃，衝進院子便扶著冉的膝頭哇哇哭了起來。

哭聲驚了邢娘，從廚房出來，有些慌神的問道，「晚綠這是怎麽了？」

「娘子。」晚綠起抹了抹還在不斷掉落的眼淚，哽咽道，「衙門說，那日拚湊出的兩，一個是殷三娘，一個就是歌籃……嗚……奴婢，可是奴婢認不出來那一個是。」

晚綠嗚咽著，連晚風都染上了一悲涼，邢娘眼皮子，更是沒忍住，眼淚嘩嘩的掉。

冉垂眸輕歎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明日我修書一封，你替我轉給劉刺史，如果他能答應，屆時我親自辨認。」

冉手輕輕拍了拍晚綠的頭，道，「可用飯了？」

晚綠搖搖頭，靈的眼滿是怨恨，「奴婢不，看著那個冠禽的殷聞書都惡心的食不下咽！他原來早就知道自己錯殺了殷三娘，後來卻著殷四娘假扮，還威脅說，若是出一破綻，便將也沉平江河，正好與殷三娘作伴。」

邢娘與小滿麵上滿是驚駭，邢娘聲道，「虎毒不食子，看那殷聞書一副斯文模樣，居然做出這種遭天譴的歹毒事兒！」

「還有歌籃！他承認歌籃也是他派人滅口的！說是那天殷四娘約了我們家娘子在平江河，殷四娘自己去找秦四郎，我家娘子在河岸上，不知怎麽的正撞見殷聞書拋，他便想殺人滅口……是……」晚綠說的正激，卻忽然悻悻然住了口。

冉緩緩接口道，「歌籃為了救我，所以隻引開殷府的護衛，不幸被滅口，是這樣吧。」

晚綠麵又驚詫轉為悲痛，垂眼點了點頭。

邢娘滿是不可置信，見多了險狡詐，卻極聽見這樣駭人聽聞的事，父親殺，威脅迫另外一個兒，又殺別的世家大族嫡滅口，他若不是瘋了，就是喪心病狂。

「韓山是怎麽回事？」事已經說道這個地步，冉索問個明白。

晚綠道，「那韓山曾在一次宴會上，與秦四郎等幾個世家子弟聚在一，私下議論娘子們，韓山說到他觀殷三娘走時的腰，敢斷言已經不是子之………殷四娘假扮殷三娘，本就戰戰兢兢，不知從誰口中聽說此事，便更加惶恐，於是想到了魏氏。」

「說到魏氏，對外聲稱自己是落沒士族的孤，雖是人已中年，但一直守如玉。生的貌風韻，淩夫人自生過殷三娘和殷四娘之後，子便不大好，因此殷聞書才納為妾。可是殷四娘卻發現經常和彩秀館的翠眉見麵，打聽到翠眉是一個擅長箜篌的樂，便故意在魏氏跟前說，自己想學習箜篌，可惜會箜篌的人極，尋不到好的老師。」

「魏氏為了能常常見到翠眉，便上了當，將翠眉以樂師的份介紹府。然後殷四娘便順藤瓜，從翠眉的世查到了魏娘頭上。原來魏娘是士族孤不假，卻是教坊的樂倡，後來還與人有染，生了個兒，便是翠眉。」

樂戶也算是賤民一類，即便教坊中的奴婢是為皇上服務，但賤民依舊是賤民，一旦出了教坊，那曾經的份更是會為一種不出去的印跡。

而魏娘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給自己弄了個良民的份，更加之本氣度不凡，長安西去路途遙遠，在蘇州自然也能瞞得過去。

魏娘居然也瞞過了殷聞書，自己不是子之，這讓冉很是驚訝，不知是該歎殷聞書無知，還是該歎手段高明。

殷聞書便用魏娘的份要挾翠眉，讓勾引韓山，給他下毒。

秦四郎毆打韓山，恰巧趕上他的毒發，這本不是在殷晚晚的計算之，但這件事也激發了殷晚晚的「靈」，更激發了心的抑和瘋狂滋長的仇恨。

●●第８４章你沒穿服的樣子

怪不得翠眉要用那樣激烈的方式自殺，為保護母親不得不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事後要時卻發現已經萬劫不複。

染梅毒，容俱損，珠胎暗結，有把柄抓在別人手上，還有，心也許對韓山有那麽一意。有人說，通往人心底最近的距離是道，對於翠眉這樣在館還守的樂來說，想來也同樣適用。

「是誰殺了繁春？又是誰想殺你？」冉問道。

「繁春是殷四娘和未夏所殺。」晚綠說起殷晚晚便是一陣唏噓，心裏也不知是同還是痛恨抑或惋惜，「繁春是殷三娘原來的侍婢，茶宴的前幾天魏娘說人手不夠用，殷四娘便主把繁春派過去幫忙，第二天下午，殷四娘去拜訪魏娘，『不慎』把自己的潑髒了，便在魏娘的院子裏沐浴更，當時是未夏和繁春兩個人伺候，殷四娘與未夏合力殺了。」

這看起來是一場蓄意謀殺，殺繁春的原因，也很容易便能想到。繁春是原來殷渺渺的侍婢，對於自己家娘子的一舉一，每一個細節，也許會比殷聞書和淩夫人更加清楚。韓山隻說了那樣一句話，便被殷晚晚設計謀殺，更何況繁春呢？

「至於奴婢，奴婢那日在花園中聽見翠眉和一個子謀陷害秦四郎，卻被人從後砸暈，從未夏口中得知，當天砸奴婢的人正是殷四娘，而奴婢當時頭被砸得有些發蒙，看不太清楚東西，隻瞧見一直帶著玉鐲的手掐住了奴婢的脖子。」晚綠想了想，補充道，「未夏說，與翠眉謀的人，是。」

冉再回憶起那個一襲櫻紅襦的活潑，當真不能將與後來的殷晚晚聯係到一起，一個天真無邪，一個瘋狂極端。最初到最後唯一未曾改變的，便是對秦慕生的意。

「當真是蘿卜青菜各有所。」冉咕噥一句，看秦慕生，從頭到腳也沒有發現什麽好，偏偏殷晚晚對他矢誌不渝。

造這些悲劇的開端便是因為秦慕生的一封書信，他被張斐騙著寫了一封對殷渺渺的邀約信，殷晚晚看到之後，便到了約會地點，不幸被張斐奪去清白。

可是自始至終，殷晚晚都不曾怨恨過他。

邢娘歎了口氣，轉去廚房把熱好的飯菜端了出來，放在廊下的幾上，對晚綠道，「累了一天了，多也吃點吧。」

晚綠無奈的抓起筷箸，拉著米飯，看起來沒有多大胃口。

冉從旁的一摞書裏出一本書，這是晚飯時庵中送來的佛經，冉隨手翻了翻，看見裏麵的字頓時覺得頭如鬥大——每一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卻全然不知所雲。

就著燈看了一會，冉額歎了一聲，丟下書冊便起會寢房休息去了。反正來影梅庵清修隻不過是為了做給外人看，看不看得懂佛經也都沒多大關係。

晚綠刨著飯，疑的看了看邢娘，「娘子怎麽了？」

「許是……聽到這麽多寒心的事，心裏不大舒服吧。」邢娘說著，手收拾擺了一地的書籍。

晚綠點點頭，繼續往裏刨飯，邢娘橫了一眼道，「不是說不麽，我看留得這些飯還不夠你吃。」▽思▽兔▽網▽

晚綠鼓著腮幫含糊不清的道，「剛才心裏堵得慌，說一說又好了，這些事兒跟我又沒多大關係，我幹嘛要放在心上。」

「沒心沒肺的樣兒！」邢娘手指點了點的腦袋，「是誰跟我保證說要把自己的心眼的比繡花針還細？」

晚綠翻了白眼，心想心眼細就要傷春悲秋，一片落葉掉了也要懷半晌麽！想是這麽想，但心知若是跟邢娘頂，恐怕就是沒完沒了，遂一言不發的埋頭專心致誌的往裏著飯菜。

邢娘坐在廊上看著晚綠魯的吃飯模樣，眼圈微微一紅，「歌藍真真是個讓人疼到心坎裏的孩子，自小便那樣懂事，樣樣為娘子心，人也端的生的好氣度，學問也好，唉！隻盼能辨出的骨來，好生安葬了，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晚綠隻顧埋頭吃飯，小滿也知道這件事是幾人心裏的痛，也不便。一時無人應答，邢娘也似是渾不在意，喃喃道，「那樣好的孩子，定然能投個好世……好在娘子也放下了心結，知道了也會高興。」

邢娘哽咽著抹了抹眼淚。

晚綠頭發，狠狠咽下一口飯，嘟嚷道，「你就是心在我吃飯的時候添堵，省下這一口飯。」

說罷又胡吃了幾口，便手收拾，小滿也過來幫忙。兩個人搭手很快將廊下收拾乾淨。

影梅庵窮得厲害，天黑之後，除了供奉菩薩的前殿中還留著兩盞微弱的油燈之外，其它地方沒有任何照明。

荒郊蚊蟲多，冉也不願意在外麵呆著，便早早的上榻休息了。時間太早，冉沒有多睡意，便思慮該如何置手裏這幾張房契。

這個案子，魏娘從頭至尾都沒有殺人，嚴格算起來，也是個害者，所能判罪的，唯有瞞自己的賤籍嫁世家罷了，唐律有令，凡份相差兩個等級結為夫婦的，要判流放，為妾，要鞭刑。

從兩年多前開始到現在，這個案子一共死了六個人，殷渺渺丶歌藍丶繁春丶韓山丶張斐丶殷晚晚……算是個大案了，要送至刑部審核，劉刺史也很難從輕發落，且判刑還至要等刑部的消息返回，一來一去說三月，多則一年半載。

這段時間能否讓東市那兩家鋪麵為己所用？冉思量著。同時，也覺魏娘那日把東西給時，已經立了死誌。

想著想著，冉朦朦朧朧有了些許睡意，有一陣飄渺的琴音傳來，冉忽而想到，昨晚答應蘇伏把傘扔進林子裏的事，連忙起到牆角的箱子裏翻找。白日曾問過邢娘，說是把傘放在這裏了。

翻了片刻，冉的手到微微泛涼的傘柄，便拿了出來，轉從屏風上取了緞披上，便抱著素麵的油紙傘出了院子。

月皎皎，冉一出門，便聽見琴音稍微清晰了些，但依舊飄飄渺渺，彈的也不知是什麽曲，清幽古雅，彷佛遠林間流瀉而出的小溪。

冉抱著傘駐足在果林邊，聽了一會兒，琴音嫋嫋收尾，才將傘用力拋林子中。

傘丟進果林裏，到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直至安靜，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