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的意思，晚綠又尋了一條新的出來鋪在榻上。

洗漱過後，小滿把飯菜擺上，冉因為心中鬱結，隨意的吃了一些，便將所有人打發出去，兀自拿著那半杯水埋頭倒騰，研究起了蘇伏的迷[yào]。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叩響，外麵傳來晚綠咋咋呼呼的聲音，“娘子，出大事了。”

冉皺眉，頓下手中的作，道，“進來。”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晚綠如一陣旋風似的帶著雨水氣息衝了進來，“娘子，後山死人了，是個年輕男子！”

“嗯，然後呢？”冉聲音平平的問道。見慣生死的，覺得人之生死，不過平常，莫說後山死了一個人，便是死了一堆人，也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

晚綠急道，“奴婢聽小滿說，娘子前日在後山見過桑先生？我聽山下人的村民說，那個郎君穿著一件廣袖圓領袍服，長得俊俏……”

冉握著杯子的手一，沉聲問道，“府來人了嗎？”

“來了，聽說劉刺史親自帶人過來的。”晚綠雖然惋惜桑辰“出寒微”，配不上家娘子，但對他印象一直不錯，算起來也是人，所以一聽說此事，便急慌慌的回來告訴冉。

冉抿起，垂眸細想，從村民的說辭來看，既然能看出長得俊俏，說明還沒有死多久，現在天氣漸冷，人死後一到兩天應該依舊能夠清楚的看清形貌，並不會有十分可怖的腐敗現象，而恰好就是在前日在後山見過桑辰，當時他隻一人……

“現在在何？”冉問道。

晚綠看冉凝重的神，心裏越發著急，“還在後山呢，劉刺史在親自勘察。”

“你現在就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外人圍觀，順便瞧瞧能不能親眼看到，如果不是桑辰，你便不用多管閑事，回來即可，若是他……或者看不見，便私下問問劉刺史能不能讓我驗。他若是同意，你就讓他把圍觀人群疏散，若是不同意，也就回來吧。”冉一口氣將所有的話代完。

晚綠應了一聲，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冉心底有些不安，自從出了秦雲林那件事之後，很很怕哪一天再在手臺上看見悉之人的，縱然桑辰於來說不過是有過幾次集的人罷了。

才過了不到一刻，冉便有些坐立不安，手的攥住水杯，指關節泛白，仿佛要崩斷一般，雙眸死死的盯著窗外一片潔白可的玉簪花，極力想要舒緩，卻不自覺的繃全部神經。

不斷的安自己，雨天山路難行，晚綠肯定是要久一些才能回的，要平心靜氣，要有耐心……

風從門窗穿過，冉忽然驚醒過來，發現自己額上的汗水已經順著鬢發落，中也早已經。

冉像力一般的癱倒在幾上，大口大口的穿著氣，仿佛每次午夜夢回時的恐懼驚心。

“娘子怎麽了？”邢娘一進屋便看見冉蒼白如紙、布滿汗水的臉，還以為舊疾複發，驚恐的衝了過來抹了抹的額頭，急道，“娘子，你且候一會兒，老奴立刻去醫生！”

冉一把抓住，“無事，我隻是想到昨晚的夢了。”

邢娘仔細看了看，確定是真的沒有事，才放下高懸的心，握住的手，溫聲道，“娘子有什麽事莫要一個人擔著，與老奴說一說，興許就能好些。”

這件事以前不會說，現在就更不會說了。

邢娘見垂眸不語，歎了口氣道，“娘子可是見了那些首被嚇著了？娘子以前就膽小，為了生計，竟然連那種活都得去做……娘子，日後可萬萬不能私下去做這些事，若是短缺什麽，還有十郎可以幫襯咱們，實在幫襯不上，總還有老奴和晚綠們。”

冉緩緩道，“都說死者為大，可伺候死者的仵作，為什麽地位如此卑賤？其實人們不是覺得死人值得尊重，而是害怕吧，因此才虛偽的用尊重來掩飾恐懼。”

“話雖是這麽說……”邢娘覺得冉說的很有道理，可心中仍舊不覺得仵作有多麽崇高，擺弄死人，總歸是晦氣。

“您先去忙吧，我想靜一會兒。”冉道。

邢娘這才想起了，方才是聽見晚綠嚷嚷說什麽死人了，才過來問問，一進屋便被岔開了，不過看著冉懨懨的形容，也不好再問什麽，便起輕手輕腳的出去。

玉簪花的香氣漸漸平冉心中的焦躁，取出幾種草藥碾碎，放在蒸餾水中浸泡，垂眸仔細觀察藥在水中的變化，借此來緩解自己的緒。

約莫過了兩刻，晚綠才回來，裾被雨水打，在上，頭發也微微散。“娘子，劉刺史不讓奴婢看，他已經把人群疏散，說您可以去驗。”

冉早猜到這個結果，劉品讓那隻老狐貍，不會放過毫破案的機會，不過，蘇州近來屢屢發生大案，即便及時破案，劉品讓說不定還會被人彈劾個管製不利之罪。冉把自己一大半的財都孝敬給他，自然不想這個錢打水漂。

劉品讓寒門出，既要保住清廉的名聲，又不能讓世家抓住把柄，否則到時候任人拿，他這個刺史也保不住多久。他能收錢財極，像冉這麽大手筆的，更是之又。可以篤定，若是再來個有背景的新刺史，定然沒有劉品讓這麽好收買，一來拿出的錢財人家不見得能看得上，二來，一不留神就會被人反控製。

無論哪一種原因，冉都須盡自己所能的幫助他。

“走吧，去看看。”冉示意晚綠帶上工箱。

兩人準備妥當，走到門口的時候，正看見歌藍和邢娘。

“歌藍也陪我出去走走吧。”冉掃了一眼，淡淡道。

歌藍欠了欠，從屋取出傘，跟隨冉和晚綠一並走出院子，邢娘看著三人的背影，言又止，歎了一聲，轉回屋。

第98章認真你就輸了

雨不大，細細的飄灑在天地之間，猶若霧氣，風過的時候，起一片輕紗簾，卷攜著沁人心脾的草木芳香，一點一滴無不出一派江南溫婉。

細雨浸潤土壤，看似平整的山路，卻並好走。

冉一直抿著，從低矮的草叢上踩過，步履極快，連後的晚綠和歌藍跟著都有些吃力。

一路上，除了晚綠時不時指路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

直到遠遠看見著服駐守的人，冉才猛然發覺，自己的手心居然滿是水漬，不知道是汗還是雨水。

那守衛的府兵看見三個子過來，剛出口嗬斥，劉品讓便從裏麵迎了出來，他步子極快，後為他撐傘的衙役一路小跑的跟著。

冉看著一緋服，須發花白，上被雨水浸的模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不有些心酸和無奈，像這樣的老人，應當坐在家裏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也能看出劉品讓不像那種醉心權利地位之人，究竟為什麽還占著這個對他來說過於燙手的位置呢？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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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娘，老夫侯你久矣！”劉品讓接下來一句話，就讓冉所有的同心煙消雲散，“這個你盡管剖，有什麽事，老夫扛著。”

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上次您也是保證我驗之事不會被別人知道，可沒等一個轉，全蘇州的人都知道，我從不質疑劉刺史的人品德行，不過，您是不是應該查一查這個刻意毀壞您人品、居心叵測之人？”

劉品讓一臉正氣、義憤填膺的道，“此人真真是可惡至極，冉娘子放心，本對這種人絕不會姑息。”

冉微微頷首致謝，不過心裏卻著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對待劉刺史這種老狐貍，隻能本著一個信條，那就是：認真你就輸了。

“先看吧。”冉沒有閑逸致與他計較這些本得不到什麽結果的事，和劉刺史隻是互惠互利，劉刺史隻要能應所求，幫忙辦上一兩件事，就算給了麵子，若真以為幫忙驗兩，就能讓劉刺史激在心，那可就太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劉品讓更是沒心糾纏這些事，他就是喜歡冉的自知之明，句句話都點到為止，而且辦事爽快，心裏再次惋惜是個娘子之後，連忙往的放下走去。冉這才跟著他後過去。

的上方搭建了一定棚子，因為是在半坡上，所以在上方砌了泥牆，用來阻住坡上流下的雨水。棚子裏站著一個著淺綠服的瘦小男人，正擰眉看著地上的。

冉認出，那個人正是掌管刑獄的判司餘博昊。

沒有急著打招呼，而是首先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上，材修長，穿一襲灰寬布袍，呈俯臥狀，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沾滿泥土和草，很顯然是在死前經曆過很痛苦的掙紮。

現場的在沒有細致檢查前不能隨意翻，冉緩了緩呼吸，朝餘判司微微欠，道，“見過餘判司，請餘判司與我說一說的狀況？份確定了嗎？”

“十七娘無需客氣，因著等候仵作前來，所以我先令人檢查了方圓二十丈的環境，隻略的查看了一下，應該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看裝束是士子份，沒有確定份。”餘博昊如實答道。

冉立時明白，自己是被劉品讓這個老狐貍給算計了，連仵作都不帶，明擺著就是等前來！什麽長相俊俏，本就是他編出來，主前來的手段！到時候若是再出點什麽事，讓也找不到人算賬——反正是你自己要求過來驗的，可沒人你。

更讓冉惱怒的是，劉品讓居然派人查，連桑辰一並都刨了出來，那麽給館治病的事還能瞞得住嗎？

冉讓自己平心靜氣一會兒，安自己，好在劉品讓沒存什麽更壞的心思，這事放在別人手裏，說不定就會反過來拿。

最終還是怒氣難平，目沉冷的看了劉品讓一眼，這一眼，毫無波瀾，卻讓人覺得如暴風雨前的寧靜，縱然大一級死人，但冉也不是能任人圓扁的人！

但偏偏除了這個眼神之外，還真不能明目張膽的出言威脅堂堂刺史，但知道，劉刺史這樣一個混跡場數十年的人，隻需適當的表出許惱怒和不滿，給他留著麵子，在自己還有利用價值之時，他也絕對不會做的太過分。

“周圍查到什麽線索了嗎？”冉看了晚綠一眼，示意把箱子拎過來。

晚綠走進棚裏，把箱子放下，拿出罩衫、口罩、手套，依次幫冉穿戴好。歌藍撐著傘站在棚外，靜靜的看著冉每一個作、每一個細微的表變化，再加之現在所要做的事，不暗暗心驚，想到昨天晚上那番警告的話，不由得重新審視冉此人。

“山坡的上麵沒有任何痕跡，下麵的草叢有被滾爬倒的痕跡，許多草被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