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的蕭頌所吸引，冉瞟了一眼，一個個含帶怯、語還休的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

繞過門屏之後，冉聞與蕭頌去了主廳，高氏則親自領冉去了從前住過的院落。

“我月前便令人將臨水居收拾好了，裏麵的擺設還是如以前一樣，隻是都換了一遍新的。”高氏帶著和的笑意說出這番話，就如從前一樣，不管背地裏做什麽手腳，麵子上從來不曾冷言冷語。

“有勞二娘。”冉語氣平平淡淡，沒有多緒。倒是令高氏心裏沒有底。

高氏麵上笑意不變，眼角餘卻在歌藍上停留兩息，麵有些不自然，永遠不會忘記，就是這個看似沒什麽心機的小孩，曾經一度將死角，險些翻船！

不過，今非昔比，高氏很快調整好心態，領著冉去了臨水居。

一踏院門，冉腦海中的記憶鋪天蓋地的襲來，讓有片刻的眩暈，子晃了晃，晚綠連忙攙住，低聲道，“娘子可是子不適？”

冉索也就繼續“不適”下去，取下冪籬，衝高氏微微欠，道，“阿忽然有點頭暈，不能招呼二娘，還請二娘見諒。”

冉是個不太善於偽裝的人，隻能用沉默和平靜掩飾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麵對高氏這樣的人，會覺得很吃力，且也沒有必要去敷衍高氏。

逐客令一下，高氏也很識趣，轉同院子裏的侍婢代一些場麵話便離開了。

蒹葭蒼蒼，白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是臨水居名字的由來，是鄭夫人所取，可以想見，在自己兒的上寄托了何等樣的希。

晚綠一改往日活潑的子，毫沒有重回故地的激與欣喜，冉輕輕一笑，看來心裏不喜歡的人可不止一個。

臨水居是建在池塘邊緣，有一個延進池塘中的水榭，滿池的荷花已經枯敗，隻留下幹枯的荷葉耷拉在水麵上，以及一亭亭的枝幹。

冉命人搬來胡床到水榭上，兀自坐了下來，賞這一幅殘荷圖。這些相對於從前過於清閑的日子，讓冉已經開始學會生活，多了一雙發現的眼睛。

邢娘等人將東西放下，開始重新收拾一遍屋子。

晚綠取了大氅給冉披上，跽坐在側，不滿道，“娘子，奴婢不是想傷你的心，可不說出來實在不快。”

冉接過捧來的熱茶，任由熱氣撲到麵上，“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吞吞吐吐了。說罷。”

“郎君他本就不是真心疼您，您這手臂吊著，明顯是傷的不輕，可他半句也沒問，便是高氏也還虛偽的問了一兩句呢！”晚綠眼珠子都紅了，可見實在氣的不輕。

冉抿了口茶水，皺眉道，“下次莫要放橘皮。”

“知道了，娘子就沒什麽想法？”晚綠本來是很高興能回府的，可方才看見冉聞的態度，心一下子冰涼，已然預料到以後的日子不會順當。

“我在冉府也不過是個過客，有什麽好在意的？中秋之後我會隨著十哥一並去長安，你們的契都在我手裏，自然都是跟著我走。”冉道。

“真的？”晚綠眼睛亮亮的看著冉，滿是憧憬的道，“長安啊！聽說長安可多胡姬了，都是金發碧眼，塞雪，奴婢還沒見過呢！”

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敢你想去長安就為了看人兒？”

“才不是，沒有比娘子再的人了，奴婢是瞧個新鮮。”晚綠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起道，“奴婢去告訴邢娘和歌藍。”

“之後讓歌藍過來。”冉得問問歌藍願不願意跟一並走才行，畢竟為原主報仇是的心願。

冉一個人坐著，掏出袖子裏的長簫，放在邊試了試。想拿這把簫作為防武，可若是不會吹，卻走到哪裏都帶著它，豈不是很奇怪？

原主是個懂音律了，冉折騰了一會兒，竟也勉強能弄出個調子，隻是不堪耳罷了。冉心歎一聲：果然是沒有什麽藝細胞啊！

後響起腳步聲。

冉側頭看了一眼，正是歌藍抱著筆墨紙張過來。

“都聽說了？”冉問道。

第139章明月出關山

歌藍點點頭，在邊跽坐下來，將紙鋪在地上。

“你可願意隨我去長安？”冉知道自己的缺點，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如果有歌藍在邊，能省不心。

不過，冉也不會因為自己的需要而去勸歌藍放棄仇恨，設地的去想，如果這件事落在自己上，也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歌藍將紙鋪平，提筆寫道：奴婢願意。

冉看見這幾個字，訝異道，“為何？”

歌藍抿，寫道：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奴婢雖隻是一個賤婢，眼皮子卻也不算太淺，如果可以得到更多的權利，報仇更加容易。奴婢相信娘子您不是尋常閨中子。

冉倒真是驚訝了，因為之前看來，歌藍也不過就是擅長宅婦人間的鬥爭，雖城府極深，卻總歸是小圈子裏鬥來鬥去罷了。

而且，歌藍能跟高氏鬥，完全是因為有冉這個嫡的存在，如果沒有冉，不過是個侍婢，任由高氏拿而已，能拿什麽資本跟鬥？

“我卻是小看你了。”冉笑笑道。

歌藍麵上也綻開一抹笑，繼續寫：那日聞娘子評論虞世基，奴婢的眼界豁然敞亮起來。奴婢份低賤，但並不甘於此，也想看看自己卯足全力能夠走到哪一步，縱死猶不悔。

“高氏……這是惹了怎樣一個對手啊！”冉舒展的靠在胡床倚背上，角彎起，看著歌藍的眼神有些發亮，又有些興。這是每次遇上奇特，刺激起的興趣時才會出的表。

歌藍這樣一個堅韌又有心計的子，已經引起了極大的好奇，“你的仇恨，不僅僅隻有你家娘子這一樁吧。”

歌藍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父親屢屢落第，但他品極好，卻被人引著染上了賭癮，欠下賭債，我母親是被歹人所殺，我知道那個幕後主使就是高氏，害的我家破人亡，這份仇，不摧毀高氏全族，歌藍死不瞑目。

冉猜測，這應該是高氏嫁冉家之後的事，聽邢娘說，歌藍的母親是個很有心計的，高氏應該是怕玉娘再幹涉府的事，或者幫著冉出謀劃策的反對。高氏以有心算無心，一舉將玉娘死境。

因一己之私弄的別人家破人亡，實在可恨。

歌藍看了一眼冉，垂頭寫：娘子不覺得奴婢狂妄又不知尊卑嗎？

冉看看紙上的容，轉過頭一邊研究著手中的簫，一邊道，“我這個人，從來沒有什麽尊卑觀念，即便一個乞丐敢夢想自己將來做天下霸主，我也不會覺得奇怪。有夢想是好事，但是首先要保住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下下策。”

靜默片刻。

啪！啪！啪！一陣掌聲，冉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便看見冉聞、冉雲生和蕭頌三人站在水榭的口。

冉聞一臉驚愕，冉雲生則滿是欣賞，而蕭頌依舊是一副淺笑模樣，隻是眼睛比平素更亮。

歌藍不聲的將幾張紙揣進袖子裏，順而手準備扶起冉。

蕭頌阻止道，“十七娘上有傷，不必拘禮。”

冉聞這才收回神

“隻是胳膊斷了而已，不是什麽大病。”冉當真就又坐回胡床上，淡淡答道。

幾人頓時有些無言，胳膊斷了還不算大病，那什麽才算大病？冉聞和冉雲生都以為冉是賭氣之言，隻有蕭頌覺得，冉是真心認為胳膊斷了不是大事。

“這還不算大病！”冉聞真有點著急了，萬一冉殘了一條胳膊，崔家不要了可怎麽辦，立刻揚聲道，“來人，去請全城最好的醫生來！”

“大伯，現在傳聞全城最好的醫生可是阿啊！”冉雲生發誓，他真的不是要故意拆臺，隻是實話實說。

冉聞臉略有些掛不住，板著臉道，“才學了幾天醫？不過機緣巧合得了神醫的名頭，還是要讓幾十年資曆的老醫生過來瞧瞧才妥當。”

“不如這樣，還是讓劉青鬆給看一下吧，十七娘的傷原來就是他在診治，他對況也比較了解。”蕭頌道。

既然蕭頌開了口，冉聞也就不好反對，蕭頌雖然是一副商量的口氣，但給人的覺就是不可置疑的，冉聞覺得蕭家的醫生醫應當不差於醫，客套了兩句，道，“那就有勞蕭賢侄了。”

冉看了蕭頌一眼，方才不過兩句話的功夫便從蕭侍郎變蕭郎君，這片刻不見，已經又從蕭郎君升級蕭賢侄了！估計住完兩天，連那個“蕭”字都要去掉了。

“對了，阿方才在說的什麽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下下策，那麽什麽才是上上策？”冉雲生還是對這個問題比較興趣。

“去準備席座。”冉吩咐歌藍，轉而答道，“不過是玩意話，十哥切莫要較真。”

冉聞笑道，“就是，娘子家能有什麽見識，不知哪本書上看來，胡言語罷了。”

冉雲生心裏歎了口氣，像大伯這樣識人不清、眼界又窄的人能坐上家主之位，不過憑的就是一個“嫡”字，若是長此以往，冉氏早晚要沒落到淡出“世家”行列。

蕭頌見冉不想答，目落在手中的簫上，“方才遠遠聽見簫聲，是你吹的曲子？”

冉角一抖，那能算是曲子嗎？於是便道，“最近興趣而已，還不會。”

蕭頌道，“奏簫，要呼吸得法，手指靈活，要能夠靈活的控製風門、調節口風，而舌也需要有變化才行，單純的吹氣自然吹不出好曲。”

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簫，從來沒有覺得學習樂是件容易的事，卻沒想到竟然這麽負責，抬了抬手，將簫遞給他，“你吹來聽聽。”

冉聞臉微變，輕聲叱道，“阿，怎可以如此無禮。”

蕭頌淡淡笑著接過簫，“冉伯父莫要責怪十七娘，桑隨遠與我都很是欣賞十七娘這份直率，隨遠可是萬分傾心呢！”

他說著，並未等待冉聞的答話，將簫放在邊試了試音，便毫無預兆的進了正曲子。

冉聞兀自把蕭頌的話反複咀嚼即便，也品出些味道了，他那句話的意思大就是：桑隨遠可就是喜歡你閨的這份直爽，若是真的改了，桑隨遠許就不喜歡了。

冉看了蕭頌一眼，自然明白，他的一句話給自己省去了多麻煩。

簫聲本就帶著空靈蒼涼的意味，這首曲的曲調舒展，似遠在深山，偶似幽沽的空明，又有一種豪放蒼涼悠遠之。

蕭頌低垂著眼，深刻的五顯得和起來，即便如此卻氣勢未減，便如他所吹的這個曲調，整和，卻開闊無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