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冉睜開眼睛，發現外麵有火。

“晚綠。”冉出聲喚睡在小榻上的晚綠。

晚綠還帶著睡意朦朧，便急忙爬起來，道，“娘子要起夜嗎？”

“不是，你看看外麵發生什麽事了？”冉道。

“哦。”晚綠打著嗬欠，披上服，開門探出頭去，半晌才回來，回話道，“娘子，不是咱們這邊，是衙門那邊的。”

冉猜測，可能是蕭頌設了敵的圈套，便也不再多問，喚晚綠回來繼續睡覺。

次日一早，蕭頌遣人過來告訴冉，已經抓獲莊尹。

待用完早膳後，冉開始對屋頂發呆。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吃了一回藥，又開始對著屋頂發呆。

過午之後，天漸漸沉下來。劉青鬆現在是做頭烏，冉雲生仿佛緒不佳，一早上也未見人影。主子們心不好，仆婢亦不敢大聲喧嘩。於是小院裏的明明住著滿滿的人，卻顯得分外安靜。

直至快午時，桑辰才從房間出來，站在冉門口扭扭半晌，剛剛抬手準備敲門框，便聽見屋冉幽幽歎道，“唉，好久沒有接氣了……”

桑辰臉上的一點一點的退去。

蕭頌辦完公事，剛剛進了門道，便見到一個灰影像見了鬼一樣，從冉的門口兔子般的竄回自己房，速度之快，實在令人咋舌。

蕭頌頓了一會，才敲響冉的房門，裏麵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門沒鎖。”

“怎麽，才醒了一日就覺得無聊？”蕭頌進屋便問道。

冉懶懶的了他一眼，了，不答反問道，“你送簪子是與我定？”

歌藍和晚綠剛剛經過“接氣”的驚嚇，驚魂尚且未定，冉又狠狠的來了一記。

劈頭就是這麽一句直接的話，把蕭頌問的也有些懵了，怔愣片刻才道，“隻是想送而已。”

冉拒收雲簪，蕭頌便知道對自己還沒有到定的地步，所以自然不會自己往牆上撞。

“唔，我也這麽覺著，不過還是問清楚的好，免得日後說不清楚。”冉緩緩道。

蕭頌起袍子，悶悶的坐在榻前，“非得要把事說得這麽徹？煞風景。”

看著他氣悶的樣子，冉頓時神好了許多，興致的問起案，“莊尹被抓住了？案子破了？”

蕭頌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順著的話題道，“嗯。我設了個局，本想是驗證悅來客棧老板澤平治是否有殺人機，未曾想，竟有個意外收獲。還有，在乞丐劉汶的屋找到了一張紙。”

蕭頌將紙在冉麵前展開，上麵幾個模糊不清的大字：爾等該死。

“還在他屋找出一個子的畫像，經過辨認，是一名羅鈴的繡娘。”蕭頌將紙張折好，用白疊布包起來，塞回袖袋。這可是重要證。

“鈴娘？”冉一直覺得，這個羅鈴與劉汶不可能是素不相識，“這麽說來，他們是人？這樣一來，豈不是有重大嫌疑？”

如果劉汶當年知道莊尹等人的齷齪事，被他們迫害，為了給劉汶報仇，鈴娘也不是沒有可能瘋狂。

蕭頌頷首。

想起那個怯生生、卻眼神堅毅的鈴娘曾說：他覺得自己了廢人，不願連累我，他終不娶，我便終不嫁，這樣我們也算廝守了。

“我想見見那個鈴娘。”冉盯著蕭頌。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過分，若是平常，斷然不會做出這樣沒有分寸的事，可知道蕭頌會答應。

“好。”蕭頌想也未想便一口答應。

冉不是個大度沒有限量的人，被傷這樣，除了莊尹之外，還有那個萬惡的兇手，一個也不會放過。另外，是要自我檢討。

隔了半刻，兩名衙役著一個子進了室。

隔著竹簾，能約看見量高挑，臉盤瘦長，彎彎的柳葉眉下兩汪秋水，中庭略長，有些薄。梳著簡單的發髻，渾上下沒有一件飾。

羅鈴第一眼便看見了靠坐在幾旁的蕭頌，以為是提審，便在簾外跪了下去。

“起來吧，有人要為你冤，進來回話。”蕭頌道。

羅鈴怔了一下，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起垂頭小心翼翼的撥開簾子，走了進來，站在距離蕭頌最遠的角落裏，肩膀止不住輕。

冉不看了蕭頌一眼：你怎麽迫害人家姑娘了？

蕭頌眼神無辜。

“鈴娘，你請坐。”冉把聲音放和。自以已經很溫和了，殊不知在旁人聽來，猶顯冷漠。

羅鈴麵對一尊煞神，一座冰山，哪裏敢說一個不字，冉說讓做，便老老實實的在最遠的席上跽坐下來。

“能與我說說，你與劉汶是什麽關係嗎？”冉問道。

羅鈴垂著眼眸，聲音細而發，“我不知道。他還是州學生徒的時候，曾說考完科舉之後便去我家下聘，但經曆一場變故，他隻裝作不認識我。”

冉繼續發問，“你覺得劉汶是個什麽樣的人？據說他才華橫溢，你覺得他若是科舉高中，會履行諾言嗎？”

“他從來說話算話。”羅鈴聲音裏帶了哽咽，說到劉汶，心裏被滿滿的悲傷充斥，忘記了懼怕，“十三年前我便與他相識，他是個好人，時常來幫我照顧祖母，家裏活重活都攬了下來……”

冉打斷的話，“既然如此，為何你的左鄰右舍都不認識他？”

“他……他怕被家裏責罰，隻過來。”羅鈴一言道出無盡心酸。從前劉汶雖是劉氏庶出，卻因才華過人而被氏族重視，與的份自然是天差地別，後來他陡遭變故，以為可以結為夫妻，可他已陷絕。

“你知道他遭遇了什麽嗎？”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羅鈴搖頭，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在麵前綻開一朵朵小花。

外麵也不知何時落了雨，仿佛要映襯羅鈴現在的心，屋子裏漸漸暗下來，看不清人影，隻有羅鈴抑的哭泣聲。

“來人，放了。”良久，蕭頌出聲打破沉默。

冉有些驚訝的看向他，蕭頌並不像是一個的人，不可能聽了一段艱難的故事就同心泛濫。但轉而一想，便明白了。羅鈴如此的真意切，毫沒有破綻，若是一口咬定不知道劉汶上發生了什麽，便沒有殺人機。

蕭頌站在窗口，看著衙役帶著羅鈴出去的背影，輕聲道，“白義，跟著。”

廊上一個聲音道，“是。”

冉道，“你覺得是兇手？”

“不知道，沒有水落石出前，任何一個牽扯進去的人都有可能是兇手。我隻是覺得今日剛才的緒明顯比在縣衙激。”蕭頌回頭道。

冉沉了一下，道，“是不是你太嚇人了？在我這裏比較容易放鬆？”

“你？”蕭頌看著嚴肅的表，發現本不是在說笑，不道，“你怎麽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方才桑隨遠還被你嚇的魂飛魄散。”

第173章司馬昭之心

冉哼哼兩聲，閉上眼不理他，心裏卻暗自在想，真的有那麽嚇人嗎？想起來，從前敢近的除了同行就是刑警，好像是很奇怪……

雷乍現，照的屋一白。晚綠和歌藍將室的燈點亮。

半晌，冉才睜眼盯著蕭頌，“我真的很可怕嗎？”

蕭頌彎起，答非所問的道，“這樣很好。”◥思◥兔◥網◥

冉雖然冷淡，卻從來真，懂得欣賞的人便可知的好，不懂的人，很有可能就會被的誠實刺傷。

暖融融的燈慢慢亮起，蕭頌瞥見幾上方的《關山月》曲譜，手取了過來，笑的道，“隴板滿目皆千仞，唯有關山以秀。長安西去至關山，林綿延盡蒼翠。日出於蒼茫雲海，雪遠接洮西千裏白，大氣磅礴，觀之心開闊。小雨竹，溪流潺潺，更有秀麗之。”

蕭頌看冉有些興趣，眼底笑意更濃，“更奇特是的，在山巒之中還有草原。可以驅馬奔馳，草地漫步，妙不可言。”

“真的？”冉以往很關注這類信息，也約知道“關山月、洱海雪”的盛名。

蕭頌頷首，認真道，“十七娘是否考慮與在下一起去賞景？”

“可以嗎？”冉是冉氏嫡，如今又即將寄居在三叔家中，自然不可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如果多幾個門閥大族的郎君娘子結伴一起過去，也許有可能，“可你是刑部侍郎，不是很忙？”

“是啊，很忙。”蕭頌沉半晌道，“不過，朝廷員都有一個月婚假……”

冉愣了一下，旋即扯起塌邊一件丟了過去，“險！”

蕭頌笑聲朗朗，他扯下服，連忙上前查看手臂上的傷，見到沒有大礙才鬆了口氣道，“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點都不會審時度勢。”

冉瞪著他，立刻學以致用，淡淡道，“行，這句風涼話我先記賬上了。”

“加利息也是可以的。”蕭頌從幾上出一張紙，提筆在上麵寫下一個標準的案宗，大概類似於某月某日在某種形下蕭鉞之說了句風涼話惹怒冉十七娘，有兩名人證，證一件……最後是“兇手”認罪畫押。

冉看著這張紙，不住笑了起來。

屋橘的燈出窗外，在接天連地的雨幕裏顯得溫暖和。

聚水縣的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明明雨聲嘩嘩，卻令人有一種沉寂到窒息的錯覺。

一個死巷的口，一襲素撐著破舊的油紙傘靜靜佇立，子材高挑，瘦長臉盤。傘外下著大雨，傘的臉頰上滿是水漬，襟上也了一塊。

“十三郎……”喃喃的，麵上浮起一抹笑容，“隻有三個了……”

天空陡然一白，蒼白的照亮羅鈴的麵容，接著雷聲乍響，驚了一下，仿佛才回過神來，又在巷子口站了片刻，才遊魂一般往城西的家中走去。

大雨滂沱，下午的時間顯得非常短暫，很快便天黑了。

蕭頌陪冉說了一下午的話，大多時間都是蕭頌在說，冉一副勉強聽聽的表。

到晚飯時間，院外忽然起來，接著馮縣令急匆匆的衝了進來，“蕭侍郎！蕭侍郎！”

蕭頌心裏一頓，起走了出去。

馮縣令雖然打著傘，卻渾都已經，襆頭上也滴著水，見到蕭頌連忙道，“下無禮衝撞院……”

“說正事。”蕭頌淡淡打斷他的話。

“是，是！”大雨中馮縣令幾乎是用大喊的，“回稟蕭侍郎，又死了一個！經過辨認，是住在的王四，死在了十裏外河堤上，被人砍死。”

蕭頌劍眉蹙起，閃電一亮，照亮天地。

馮縣令正仰頭等著指示，剎那間他看見蕭頌麵容冷峻，仿佛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比耳邊滾滾雷聲更為可怖